谁会在这个时候给她递帖子?
等翻开看过后,她的神色便冷了些。
罗养青抬眼问道:“怎么了,是谁?”
薛时依重重合上帖子,眼神复杂,“是周行之。”
“要回绝吗?”
“不用。既然递了帖子来,我就去会会他,正好可以趁机削他一缕带给闻慕和芳雪。”
*
薛时依进了天香楼,被长公主府侍从一路引至包厢。她推开门时,看见周行之坐在窗前,面前摆着棋盘。
秋光盈满包厢,明亮舒朗,他面若桃花,神色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远远望去,倒似清冷画中仙。
见她来,周行之只是掀了掀眼皮,轻道一句问好,眸光滑过跟在她身后的罗养青和闻九,唇边噙上些笑。
薛时依落座。
她没有寒暄的意思,而是直截了当地问:“郎君为何要约我在天香楼见面?”
他们可连朋友都算不上。
面对这质问,周行之好整以暇,“我约女郎来下棋。”
话落,他果真执起黑子,不紧不慢地落下。
薛时依不并因这花招而生恼,她沉住气,毫不怯场地拈起白子对弈。
两人棋势互不相让,哪边都未占上风。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棋盘上黑白子交错,两方酣战之际,薛时依却不再落子。
周行之已生了兴致,但迟迟未见对方行棋,不由抿唇。
他撑着下颌,轻哂,“若我说,约女郎相见,是因为倾慕女郎呢?”
“你说谎。”
薛时依直直看向他,“你我几次打交道,彼此间毫无波澜,城门口那回,你还故意用鹰恐吓我的人。”
不见倾慕,只见戏谑。
她不是不通男女之事的年轻女郎,一个人有无情意她看得分明。
周行之微微扬眉,似觉有趣。
“满面暮气者,何以见春光?”
他叹了一句,意味深长。
“我确实对你无男女之情,但我想我们并非不能好好相处,”周行之饮了一口茶,淡淡道,“万事皆有代价,我们可以做交易。”
薛时依蹙眉,“我不需要从郎君手里换得什么,恐怕这笔买卖做不成。”
周行之摇头,不赞同,“还是有的。”
“你不想知道罗子忆到底是被谁害死的吗?”
他唇角微微弯起,“听闻女郎与义兄感情甚笃,这么多年过去,恐怕女郎依旧很在意义兄的死吧?”
*
薛时依五岁那年,遇到几件她处理不了的大事。
照料了五年她的柳嬷嬷年岁已高,请辞回了故乡;薛母骑马游猎时受了伤,摔到头,医师说必须静养,她不得不去京郊的庄子上住段时日。
很快,一直侍候薛雍阳的季嬷嬷被调到薛时依的芙蕖院中,她在薛府里待了多年,颇有声望。
季嬷嬷新官上任三把火,一来便将芙蕖院里里外外整肃一番,大到侍女人选,小到花几上摆的金兰。
不同于柳嬷嬷的静水照花,季嬷嬷风风火火,做起事来麻利爽快,就是有点吵。
但五岁的薛时依不在意这个,她每天捧着书在小书屋里认真地读,她的烦恼是最近看不到母亲,就连哥哥来看她的时间也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