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杖伤敷药处上方,一片雪白肩背映入虞音眼中,回想起她当时受刑时的情景,不由面颊绯红。
虞音不敢再多想,手上略一迟疑,连忙取过温水,直将十数条白帕子擦至尽染血色,还未将司无双伤口清理干净。
她背上的药自然不是全无作用,虞音一嗅之下便已知其药性,伤口处的红肿已然被压制住。
这些大夫给司无双所用之药材,尽数是昂贵品种,可说是丝毫不惜代价。
但这也正是虞音担心的,往往初时用药过于猛烈,那伤处势必不得痊愈,甚或留下后患,疤痕便也难消了。
“阿音,姐姐有一事相求。”司无双忍痛开口。
虽然她背上大部分要穴被虞音用银针制住,痛感大减,但湿帕触及之时,仍疼得她气息微乱。
“姐姐请说。”虞音紧盯着伤处,手上尽力放轻,尽力绕开皮肉破损处。
“我…”司无双又是痛的蹙眉,“我想问问你,会留下疤痕么?我不想留下任何痕迹…纵是治不好,留下些隐患都无妨,但我不想留下伤痕。”
这女儿家的心思,虞音自是比谁都明白,轻笑一声,反问,“姐姐以为我费这般周折却是为了甚么?”
司无双喜道,“如此说来…”
“刚才大夫给你医治,你碍着颜面,定是不好开口说这些罢?”虞音又将一只帕子丢到温水里,复又取过新的来。
司无双回眸浅笑,“阿音你怎如此善解人意?”
“姐姐且放宽心,我说过,要让你恢复如初,便定会做到,只是…”虞音细细擦过一处血迹,松下口气,续道,
“只是我所用的药材,属渐进之疗法,自今日起,你要早晚至我这里换药,一次不可耽搁。且七日之后最为关键,七到十日之间,是决定会不会留下疤痕的关键。”
司无双记在心里,笑道,“这倒容易,这半月我不出庄便是。”忽然又想起义父,叹了声,“唉…如此一来,义父他…”
虞音又将一个湿帕用尽,停下手,柔声宽慰,
“刚才我跟思鸿还说来着,去雪诺城送信的信使,这会应该带着东西回来了。秦天秦佑的伤,怕是要比姐姐晚些时日痊愈,左右也要等他们伤好再去救人,所以你不必心急。”
话虽如此,可司无双仍是不敢细想义父在敌人手中要受多少苦,说道,“劳烦阿音如此费心了。”
虞音看着她回眸望来,亦朝她浅浅一笑,“姐姐稍待,我去吩咐下,备些要用的东西。”
“嗯。”司无双轻轻应了声。
虞音将床榻帷幔尽数垂下,走至卧房门前,轻轻推开个缝,娇叱,“过来!傻站那里干么!?”
待思鸿走近,她这才将房门展开,一把将他拽了进来,又迅速将卧房门合拢,
“好浓的药香味,你们在换药么?”思鸿问道。
“去拿纸笔来,我说你写,等下到药堂将药统统给我取来。”虞音抱臂向书房扬了扬下巴。
司无双闻听思鸿声音,周身虽被帷幔遮挡,可想着眼下情状,却也不由面上一热,平日统御千军的气度,此刻荡然无存。
“还未换好么?怎地现在才去抓药?”思鸿又问。
虞音轻嗔,“你少给我废话,教你做甚么你便做甚么。”
思鸿忙不迭取过文房四宝,在桌案上铺平白纸,准备妥当,回首一笑,
“好了。”
只听虞音缓缓道来,“三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