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衍年给他摇着扇子,温声将他叫起来,毕竟中午睡太久的话,晚上可就要睡不着了。
“唔……”刚醒来的时候感觉天光有些亮,沅宁迷迷糊糊睁不开眼睛,忽然觉得那刺眼的光线暗了暗,原来是方衍年将扇子挡在了头顶,免得他睁开眼睛不适应。
沅宁下意识地朝着方衍年的方向蹭了蹭,像睡迷糊的小猫似的,可惜他是躺在藤椅上,怎么靠近也没办法钻进人怀里去。
他翻了个身子,侧躺着面对方衍年,困意让他不想起床,只低下头发出无意识的撒娇声,午睡过后软绵绵的嗓音呢喃着模糊不清的话语,即使凑近了也听不清。
圆圆的蒲扇落在耳边,沅宁感觉视线再次暗了暗,随后又是一片柔软落在唇间:“快醒醒,太阳都晒屁股了。”
沅宁没忍住哼唧一声,这下算是彻底醒来了:“太阳早上就出来了,你以为我睡迷糊了呀?”
睁开眼睛,沅宁就看见方衍年那张带笑的脸,心里忽然觉得无比幸福。他凑过去蹭了蹭方衍年的脸,这才精神抖擞地从藤椅上跳下来,跑去侧院看看墙砌成什么样了。
下午因为多了人手,沅令舒和沅令舟一组,沅承显和沅令川一组,两组各砌一面墙,这样更容易从下面开始晾干。
张紫苏倒是也没真闲着,他眼睛里有活儿,力气也大,能当大半个劳力,一些小光或者阿娘大嫂做不了的事情,他做起来倒是轻松。
这小哥儿也没什么架子,姜氏怎么劝都劝不住,在一旁看着心疼又有些心急,生怕把孩子累着了。
沅宁睡醒之后凑过去晃了晃,发现自己在现场只能碍手碍脚,最后十分自觉地退到一旁,给下手打下手。
端茶倒水,扇风捶腿的,间歇地嘴甜夸几句,可把人逗得,干起活儿来都笑声不断。
一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原本张紫苏不在的话,应该是要忙到天擦黑才歇,但也不能真让人家在这边待太久。
姜氏早早将晚饭做好,招呼张紫苏先吃,张紫苏这实诚的小哥儿却满脸的疑惑,怎的这么早就收工,然后发现饭菜只有他和沅宁的两份,其他人都要忙完再吃的。
“不用,我跟着一起吃就行了。”张紫苏自认为不是那般娇气的,他是来帮忙的,又不是来当老爷的,肯定是要一起才行。
姜氏哪里肯,硬是把他按下来,说待会儿天黑了他一个小哥儿回家不安全。
张紫苏心想,他出门腰上是别着刀的,要是真遇上了歹徒,怕是不知道谁更危险一些。
毕竟他杀的猪没有一百头,也有十几头了,对下刀子这种事情,简直娴熟得毫无犹豫。
可沅家人热情,沅宁挨着他坐,他们开小灶,饭菜都盛进了碗里,都是些好饭好菜,可以抱着碗慢慢吃,沅宁就拉着他说话,让张紫苏走也不是。
最终还是跟着这娇气的小哥儿吃了饭,然后也没急着回去,而是帮忙到了天擦黑,大家都收工的时候。
“这天色都暗了,令舟去送一下。”姜氏支使二儿子多跑这一趟。
忙活了一下午,又是沅令舟还是砌墙的主力,人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还二话不说就站起来,拿了两个馒头在路上吃,就起身要送张紫苏回去。
“不用,天色还没晚,我赶回家来得及。”张紫苏客气地拒绝,他提前开小灶吃过饭了,沅家人才刚开席呢,怎么能让人饿着肚子来回跑一趟。
“不妨事,一定得给你送回家的。”姜氏看着这个格外懂事的小哥儿,目光里都是心疼。
即使知道张紫苏就算一个人走夜路也不怕危险,但他们做主人家的,也做不出来这种让人小哥儿一个人回家这种事。
“阿娘,我去送吧。”方衍年倒是将活儿给接了过去,不等姜氏拒绝,就说,“我干的体力活不多,也没那么饿,给我留一碗就行。”
说完还打趣:“可别留太多了,我的胃口您是知道的。”
“这……”姜氏有些犹豫,其实让方衍年送是最好的,其次是大儿子送,但沅令川明日还要早起下地,姜氏才让二儿子去送。
毕竟沅令舟的话,就算晚起一会儿,或者中午多补会儿觉也方便,都在自家忙活,沅令川却要走老远下地的。
“我也去我也去!”沅宁已经吃过饭了,要不是他是个小哥儿,他都想自告奋勇带着大狼去送张紫苏了。
这倒是,再好不过,人家成了婚的小夫夫去送张紫苏,就算村里人看见都说不了闲话。
最终,方衍年带了个夹着蘑菇酱的白面馒头垫肚子,跟沅宁和大狼一起将张紫苏给送了回去。
回家的路上,方衍年总算得偿所愿,能够有和他们家宝儿单独相处的机会,拉着沅宁的手就不撒。
返程时,天色都已经彻底黑下来,走在路上披星戴月的,伴着虫鸣和家家户户传出来的笑闹声,显得日子格外悠闲。
张屠户家道沅家并不算太远,还没有沅家到他们家的地里走得久,二人路上说着话,感觉都没走几步路,就已经到了。
到家后,众人都已经吃过了,给方衍年留的饭菜还热在灶上,都是在吃饭之前就挑出来的好菜,对于塞了一个大白馒头的方衍年来说甚至有些多。
方衍年吃不完,哄着沅宁陪着他又吃了一点,两人分着慢慢吃,坐在院子里看沅令舟鼓捣他那鸡窝。
沅令舟干活麻利,做起木工来也是有模有样,动作都挺赏心悦目的。
就是锯木头的时候尘灰大,沅宁和方衍年都站在上风口旁观了,还是有木屑飘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