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样都不是镇上的大多数人能消费得起的,只有逢年过节才会买些回家。这不马上要中秋了,来铺子里买松花蛋的人倒是多了些,但都是一两枚、两三枚的,只有城东的富户来买的多些,有时候那些下人来采买,一买就是一两百枚。
而城西的官宦人家,偶尔也会到他们这买,但就低调很多,基本上每次都是三四十枚地采买。
今日刚开门,就有镇上的普通人家过来买松花蛋,看到豆瓣酱上新,问了问价格,依旧是一百文,没舍得买,只是离开之后不久,又带了个陶碗来,称了一两回去尝尝鲜。
镇上的人多是这般采买的,只有逢年过节才会称个一两,沅宁专门去定做了个一两勺,舀起来的豆瓣酱平平一勺,刚好一两。
大多数人家来他们这儿称豆瓣酱都不会称,毕竟知道这铺子的老板都是做的大生意,很少会在这方面坑他们,而且沅宁掌勺的话,有时候一勺稍微多出一点也不会给晃悠平整,基本上打一两回去是能足秤的,有时候秤出来还高高的。
在铺子里干看着也没什么事,索性各自忙活各自的事。
方衍年会搬出桌椅来抄书,蚊子腿也是肉,抄书赚点钱算一点嘛!沅宁也要记账,家里的、铺子里的,每日收支,零零碎碎。
沅令川就没什么事儿做,闲得直冒烟。
正当他打算出门逛一逛的时候,一家酒楼来拿货的伙计出现在了巷子口。
可算是来人了,以往他们开门不久,就会有伙计过来订货取货,几日却开门好一会儿了,才遇上第一个,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日来的路上出了什么事儿。
沅宁将笔和账本收起来,去给伙计点松花蛋和豆瓣酱,那伙计却支支吾吾的,最后说,掌柜的让他来只取松花蛋,豆瓣酱就不用了,连定金都没让退。
沅宁有些奇怪,这豆瓣酱才卖不到一个月,家里的五十斤卖完,按理说应该没那么快就被研制出来?
但他也没强行让伙计必须买他们家的豆瓣酱,收了钱,把松花蛋交付了,一成定钱也没退。
然而违约不买豆瓣酱的酒楼食肆还只是个开始。
因为今日豆瓣酱刚做好,沅宁将所有要购买豆瓣酱的订单都约到了今日交付,而陆陆续续来的伙计或者掌柜的,都跟商量好的一样,宁可赔偿定金,也不买他们家的豆瓣酱。
如果是一家研究出来了豆瓣酱还好说,所有人都不要了?
沅宁觉得不太可能。
豆瓣酱卖出去之后,沅宁不是没做过“市场调研”,他还专门去过那些买了豆瓣酱的酒楼食肆,看过民众对于豆瓣酱的接受度。
正是因为豆瓣酱新鲜的味道和独特的风味,很是受广大食客喜欢,并且一菜难求,沅宁才敢做这么多豆瓣酱出来卖的。
更何况,那些酒楼食肆估计也私底下研究过,可确实没研究出来那独特的风味,才在他们家下了第二次订单。
结果,眼看着都要交付了,却临时毁约。
沅宁没问为什么,反正问了也不会有人告诉他。
所有退订单的人,沅宁都没有为难,而是等第二日,让大哥帮忙看店,自己和方衍年亲自去县城走一趟。
他倒要看看,是不是真有人把豆瓣酱给复刻出来了。
因为不常出入在酒楼食肆,店里的伙计也认不出来他,沅宁来到第一家酒楼,想点一份有豆瓣酱的菜,伙计却告诉他们售罄了,明日请早。
离开酒楼之后,二人转身去了第二家店,这家虽然没有售罄,但是放了豆瓣酱的菜是寻常菜的两倍,虽然有些奢侈,沅宁还是点了一份,尝着味道确实是他们家的豆瓣酱。
他有些奇怪,分明用着他们家的豆瓣酱,却没有继续订购,难不成真被研究出来了?
想着,二人又去了一间食肆。
食肆和酒楼不同,只吃饭,不提供酒水,沅宁点了一份放了豆瓣酱的菜,发现价格虽然没有上一家贵,但也是涨了两三成的。
这盘菜一端上来,还没入口,就已经能问出来,根本不是豆瓣酱,而是普通的辣椒酱。
味道虽然有点像,但是没有霉豆瓣的独特风味,除了咸就是辣,豆瓣就跟煮豆瓣一样,水糟糟的,反而让整道菜的风味变得奇怪起来。
而且,因为没有处理好豆瓣,那豆瓣酱里隐隐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水臭味,吃起来味道怪怪的。
虽然是花了钱的,难保这玩意儿不会吃坏肚子,沅宁将菜给吐了,还没说话,一旁就有食客抱怨。
“我呸!这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难吃?比起天香楼的差了十万八千里!难怪这么便宜,用的根本就不是正宗的胡豆酱!”
一个食客揭竿而起,其他食客也跟着抱怨。
“我就说这菜怎么味道如此奇怪,那些人去抢破头吃的是猪食不成,原来这根本就不是胡豆酱!”
越来越多的人撂筷子骂起来,把食肆的掌柜的都给惊动了,沅宁看到熟悉的人影,立马扭过头,躲在方衍年背后没让人看见他。
食肆老板也是个不怕事儿的,毕竟开铺子,第一节课学的就是欺软怕硬,但凡他们态度好些,怕不是天天都要有人来找茬吃他们家的霸王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