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离开了北泗,却还是处处有他的身影。
逃哪也不是,这究竟是谁想的,把这地方给他住?
他捏纸的手不自觉加重,不料浑身一疼,这一用力牵动了肩胛骨的伤口,思绪瞬间被拉回。
池栖雁迷茫地按了下伤口,波浪般层层阵痛。
这是北玄商留下的,也就是北泗。
对方无比憎恨他,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他当务之急应该是治伤,否则被发现了怎么办,奈何他兜子比脸还干净,这剑伤不同一般,他强大的愈合能力现在还没有修复好伤口。
他早该有所了解,毕竟不是第一次在北泗手下受伤了。
迟钝的脑子稍稍思索,就想起解琼颖曾给过他的药,就是不知道好不好使。
他坐到凳子上,剥下一半衣襟,血已凝固,皮肉粘连着衣服,每一次轻微牵扯都将撕扯脆弱的伤口。
池栖雁面不改色,手往下一用劲,硬生生剥离开!
伤口触目惊心!
这剑洞穿胸膛,翻出沾着暗红色血液的肌肉,中间凹陷,如汩汩冒出的温泉眼,几缕新鲜血液流出,滑过肿胀的肌肉。
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池栖雁撬开瓶盖,没什么技巧,往伤口上硬撒,药粉飘得到处都是。
他努力对准,可还是笨手笨脚,眉眼弯出点委屈。
每次受了点伤,北泗比他还焦急,牵着他为他检查伤口,认真地撒上药粉,时不时轻吹着,问他疼不疼。
他有时便故意撇眉叫唤着疼,非得从北泗那讨得个吻才道不疼。
现在,真疼了,却半分儿也不敢让北泗知道。
他胡乱撒完一通就撒手不管了,盯着这剑伤不免想到“最后一次”见到北玄商的时候。
他这个人的的确确没有感情,可在那之后就有了。
这情丝池让他生了七情六欲,爱恨嗔痴。
坤撼宗召开琼澜宴,群英荟萃,秘密进行,共商一同讨伐邪物之事。
这邪物杀孽深重,灭了数个宗门小派,搅得修真界人人不安。
池栖雁取了一人性命取而代之,混进琼澜宴,为了完成那个人的任务。
开宴席的地方高山流水,玉质小桌几摆在身前,池栖雁默默喝着盏中茶,视线却放在坐在松正阳左下方的人,那人脊背挺直,俊眉朗目,拂袖斟茶的姿态赏心悦目。
他瞧了几眼,不经意与对方对上视线,对方淡淡地移开眼,转而看向别处,似乎只是随便一瞥。
池栖雁听过见过此人,可从未正面交手过,而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死此人。
听着宴席上众人对他的大声讨伐,池栖雁无趣地拨了拨茶盖,就听上方北玄商淡声道:“这等邪物,遇之必杀。”
池栖雁低声一笑,抬袖直直甩出茶盏,击向朝他而来的利剑,清脆碎裂声在宴中乍响。
那把剑被他击歪了准头,在它再刺来前,池栖雁跳身离开原位,身形诡谲,闪现至北玄商身后。
此人,早就发现他了。
池栖雁甩出鞭子,眼前人身后长脑袋了似的后仰身子,扯住他的长袖,借力翻身而起,两指一并,长剑瞬间回手。
叮叮当当,一片响!
桌上碟子皆被掀飞了出去,他一甩鞭子,那些东西皆被捞住甩向北玄商!
北玄商一压眉,灵气震开物什,降下威压,宛若暗沉沉的天,压得人透不上气。
暗红色的邪气从池栖雁身体里跑出来,与北泗硬刚,其他人想下手却被暗红色雾气迷住眼,一时不知如何下手。
这挡住只是一时半会儿,他原想暗地杀了北泗,计划赶不上变化。
这一交手,他便知道这任务恐是有点棘手,再对上这些人,恐怕胜算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