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智宽蹲下身,打量了番他狼狈的姿态,才说:“北泗?”
北泗?
池栖雁在口中无声呢喃,好熟悉,张嘴的那刻下一个字就已经蹦出来了,就连浑身的疼都静止了一瞬。
这是咒语吗?怎么仅仅一念,就不疼了?
池栖雁眼露茫然,心里头一遍遍地念着这两个字,好像真的没那么疼了。
“忘记了?”向智宽见他仍圈着身子,不动弹,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反应,又道:“北玄商呢?”
池栖雁维持着动作,听着身边那人讲话,一串话中他只听见了“北玄商”三个字。
大脑像被狠狠敲了一击,心脏发慌,他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他皱紧眉头,指尖深深刺穿自己的皮肉,手心本来还该握着什么东西,冰冰凉凉的,触感好极了,好像是谁送给他的。
可他着实想不起来了。
“看来,确实是忘精光了。”向智宽勾唇笑道,直起身子,道:“听话,就不会痛。”
“呵。”池栖雁胸腔发出沉闷的笑声,倒在地上那眼神却像是在高高在上地蔑视向智宽。
“连那些事也忘记了,又得重来。”向智宽不怒反笑
又有些懊恼地轻叹:“记忆抽过头了,浪费时间。”
池栖雁一眨不眨地盯着此人,四肢疼得没了力气,不然他一定会杀死这个人!
“嘤!嘤!嘤!”
空荡荡的洞穴传荡着婴儿哭喊声,凄厉刺耳,叫得人心头发紧生厌。
池栖雁勉强动了动脑袋,看向声音来源,从他出来的那团黑气中,无数只黑色婴儿手臂挥舞着,无数张小脸争着出来,每张脸都被挤压变形!
这些脸没有具体的五官,全压缩在一块,凹凸不平。
这些东西争先恐后挤着出来,终于掉下来几只,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像婴儿一样四肢趴在地上,速度却异常的快,眨眼就到眼前,空洞洞的“眼睛”直盯着池栖雁。
无数双眼睛越聚越多,将池栖雁围困在中间,明明没有眼珠子,池栖雁却从它们的“眼睛”中感受到了极致的渴望。
它们,想吃掉他。
向智宽一点地离开了远处,上下唇一碰,头也不回地离开。
静止的婴儿立即疯狂动了起来,蛄蛹着靠近,四肢有力地如同成年人,扒住池栖雁的臂膀就重重咬了一口,接着数不清的口。
池栖雁伸手用力挥开它们,手反而穿透它们的身体,身体散成一团黑气,又重新聚集,他摸不到挥不开。
他没有任何法力,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啃食着自己,没留下一道伤痕,痛意却传遍全身。
北泗,北泗……
他念着这个咒语,缓解疼痛,眼底泛上泪花,有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鼻腔,喉间哽住,反复张嘴,念出睁眼以来第一个清晰的词,“北泗……”
“师兄,要不我们下山走走?”解琼颖揪了下旁边施俊彦的衣角,递过去一个眼神,无声对话,快帮忙。
“对啊对啊,师兄。”施俊彦大气都不敢出,道:“散散心……”
凳子上的男人对他们的话视若无睹,手里珍重地捧着一盏魂灯,里头灯芯已灭,他闭上眼睛,运转灵气度到灯芯上,复睁开眼期待地观察,灯芯亮了,暗沉无光的眼点上亮光,他道:“亮了。”
下秒,一切归于沉寂。
每一位坤撼宗弟子都有一盏魂灯,放在明朗宫。
灯灭,人死。
北玄商黯下眸子,重新运转灵气,重复之前的操作,喃喃道:“怎么会灭呢?”
这个动作已重复了无数遍,次次点燃,次次熄灭。
他扫着这间屋子,这里已染上栖栖的味道,可栖栖怎么不在了呢?
说好要办结侣仪式,怎么不见了呢?
施俊彦与解琼颖对视一眼,他们当初得到任务将花撒满坤撼宗,等干完任务回来,结果得知师嫂消失了,师兄翻遍了整座山头也没找到师嫂的一根头发。
师尊将一盏已灭的魂灯交到师兄手中,自那之后,师兄一直捧着魂灯试图点亮,他们从来没见过师兄如此颓丧的样子,竟都不知道怎么安慰帮助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