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玄商陷入长久的沉默,直到窥见了自己,正端坐在高台之位,甩出茶盏击向“自己”,二人正面交锋。
池栖雁坠入情丝池,用鞭子圈住他,将他拽下。
噬魂咒被付萦韵解开,池栖雁摆脱了控制,化脸与同样化脸的他相见相爱。
二人如世间平常夫妻,白日游山玩水,夜晚抵足而眠。
头次躺在一张床上时,二人紧张,只敢手挨着手,不敢再近一步。
栖栖是凡人,他以为栖栖已睡了。
可看着栖栖记忆中正闭眼的自己,他显然想错了。
栖栖久久地凝视着他,用手指虚空描摹着他的轮廓,泄出一丝笑声。
北玄商恍然想到,有时他半夜悄悄去看池栖雁,会撞上这双眼,甚至能捉到栖栖在他唇上啄吻。
是不是他偷偷看栖栖,亲栖栖时,栖栖也在偷偷看他,亲他。
每当不小心撞上,两人皆故作镇定,以睡不着为理由,可偏偏二人都信了对方的理由,贴着贴着就亲在了一起。
栖栖不是凡人,不需要休息,却为了在他面前装得像,每晚乖乖钻进被窝,红着耳朵尖,软乎乎对他说要给他暖床。
北玄商尝到舌尖的铁锈味,几乎要透不过气。
他等不及了,他迫切想知道到底是为什么栖栖这样对他。
飞快跳过这些画面,直到听见这句话,大脑彻底顿住。
“邪物,确实该死。”
这句话不是旁人说的,是池栖雁亲口所说,声音无波无澜,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周围围着一圈人,看见几张面熟的脸,北玄商一下就想起是琼澜宴时那几人,是栖栖假扮的身份的同伴。
“对啊!这邪物杀人不眨眼,残害数条人命!根本不配活在世上!”
“幸好,有北仙长在,一定能一举拿下邪物!为你爹娘报仇!为那些枉死的人报仇!”
……
周围人义愤填膺,谩骂声不绝于耳,句句声讨邪物,夸赞北仙长,而话题之一的主人藏在他们中,呆坐在凳子上,说着一句只有他自己听的见的话。
“我不值当……他不同……”
北玄商身体颤抖不止,手脚冰凉,不是这样的,什么不值当,什么不同……
在他眼里,栖栖是独一无二的珍宝,怎么可能不值当。
可很久之前,他同在场众人没什么差别,他要杀死邪物,因为邪物作恶多端,该死。
北玄商冲顶的愤怒被浇了一头凉水,涌上一股深深无力感,他明白了栖栖为什么要那样做。
世人厌恶栖栖,反将他奉上神坛。
栖栖要牺牲自己,让他去做那世人口中的英雄。
他呆愣愣地看着池栖雁上了坤撼宗,高台之上六大宗主抵不住域外婴攻击已纷纷吐血,而他还在与向智宽缠斗。
六大宗主相互对视一眼,颤抖着抬起了手,手掌即将合在一起,届时将连成一个圈。
是献祭阵法!
六人以魂魄为代价,去制止这场灾难,一旦合成,魂飞魄散,永生永世不得超生,再无复活可能。
池栖雁一跃上高台,掀眼去看松正阳,轻嘲出声:“你们师徒二人当真是傻子,你竟还帮我隐瞒身份,你以为我是真心同你合作的?”
松正阳浑浊的老眼剧烈震颤,正在进行阵法,他说不出一句话。
“你想阻止?”池栖雁踏近阵法,手中邪气凝聚,他道:“乖乖看着他们怎么死的吧。”
邪气震出,击飞六大宗主,生生打断了这场献祭。
池栖雁转过身,天地泼墨,域外婴不断砸进地面,地上众弟子被域外婴缠上。
他直直望着北玄商的身影,泄出几声咳嗽,他抬起袖子捂住嘴,再取下,袖子已沾上鲜红的血,在红色的衣服上不甚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