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爹:“多像啊,尤其这个,跟咱们大趾一模一样。”
“对,一模一样。”
宇文霁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算了,爹娘高兴就行。
熊爹和崔王妃进屋了,两人商量着要修改他们合葬墓里的壁画。跟着进屋的宇文霁,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犹豫着是否要道别的宇文霁,一扭头看见了两个小毛头——鱼奴在宇文霁外出征战时,就已经交托给了母亲。
小孩子就是长得快,现在这个样子,宇文霁已经认不得他们了,他们当然也不认得宇文霁了,只是对外人充满了好奇。
宇文霁看着他们俩,幼时的某些情景忽然浮现在了脑海中……
正互相握着对方的手,细说陪葬品要不要重新做的熊爹和崔王妃,耳朵里忽然灌满了幼儿的哭喊声。两人一看,原来宇文霁一手一个,把俩孩子抱在了怀里。
两个小娃娃就像是两条扑腾的大白鱼,喊着“好臭啊啊啊!”拼命想挣扎出来,奈何这个臭人力气太大,他们小不点的反抗过于无力。
宇文霁:“哈哈哈哈哈——!”
自己当年淋过的雨,当然也得让弟弟妹妹享受到。
熊爹与崔王妃见状一愣,也一起大笑了起来。
他们平安后,自然是沐浴过了的,可一行人在外是又战、又逃,又长途跋涉,哪儿来得及更换衣物?他们从野林子里出来时,真的都如野人一般了,直接让各种恶臭腌入味了,他们自己已经适应了,闻不见了。
这么多天下来,即便中间勤加换洗,依旧有味道。生活在香甜世界的小孩子,可不是被臭哭?
笑着笑着,熊爹眼圈有些发热,这就是天伦之乐吧?真没想到,他这辈子还能享受到。
他本以为,岐阳平王府冰冷的高墙,就是他的墓墙了。
“大趾……景光啊。”
“爹,叫大趾吧。”宇文霁把哇哇哭的弟妹放下,两个娃一落地就手脚并用地快速逃离,缩进内室不出头了。
“不行,你是平王了,不能叫大趾了。”
“啊?”
“你做得很好,非常好。”平王抬起手,按在宇文霁的肩膀上,“老天厚待我平王一脉……”
他最早的愿望,也只是活到儿子八岁,活到这个孩子彻底立住。他是正经想过上交封国的,他知道一个年幼的孩子在如今的年月,是守不住王位的。当年崔冰还在的崔家,或朝廷,或乱匪,又或者……他在世时无比忠诚的将军们,都会成为一个孩子的危险来源。
他已经想好了,可让忠仆带大趾找一山村隐居。虽然在他死后,忠仆也可能变了脸,但这真的是他能想到的最安全的途径了。
没想到,这孩子聪慧勇武,是天降之子。
他自己也这么一年又一年,活蹦乱跳地活下来了。
岐阳一行,大趾又成了他的生路。熊爹在宇文霁的肩膀上拍了又拍。
“而且,大趾,爹的身体彻底不成了。日后这天下,不是我这等老朽能折腾的了。爹和你娘,会为你守着家,震慑本地的宵小。这外头,随你驰骋。”熊爹给了宇文霁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就让他滚蛋了。
前院还是宇文霁的,熊爹就在崔王妃的小院住下,过他们的夫妻生活了。那俩娃过段时间,也会给宇文霁送过去,对,俩都送过去。
熊爹看着第一次见面的小儿子和长女,没有半点偏爱,甚至算得上冰冷无情——熊爹的脑子很清楚,一旦偏爱要出大事的。
两个儿子年纪相差太多,以长子大趾的能耐,十年后,必定是会有一番作为的。正常情况下,那时候小儿子最多开始参政,作为父亲,偏爱小儿子,万一让他产生错误的想法怎么办?
他们平王一脉吃亏不就吃亏在“小儿子”上吗?吃苦卖力的是大儿子,甚至战死沙场,结果小儿子摘桃,平王一脉差点就断了根。
若非知道长子心善,他掐死小儿子的心都有,实在生不出偏爱。女儿他是有些喜欢的,父亲去时,还念着远嫁的姑姑,但这俩是龙凤双胎,日后说不定就亲厚无比,还是俩一块儿疏远吧。
宇文霁只能回了前院,但他也不算孤零零,因为这里还有另外一位母亲在等着他。
前世看小说,那些认主母为母,疏远生母的庶子,都是反派。宇文霁觉得,他应该也是反派吧?他对素合的感情……更多的是愧疚,是无法将她当成母亲去爱的愧疚。
崔王妃是非常了解熊爹的,在已经知道熊爹归来的情况下,前院的布置依旧保持着宇文霁离开时的情况,而不是将熊爹的物品替换出来。
“大王回来了?”素合站在门口的样子,让宇文霁想起一幅图——倚门望子。她比崔王妃要年轻上几岁,却老得更厉害。
“灶上有热水,大王是要先沐浴,还是要先吃顿好的?”
“大王长得越发高壮挺拔了。”
“大王这回征战,没受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