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占了第三幕萍凤相约私奔的重头戏不用演的便宜之外,还有就是周萍和四凤的感情非常直接,双方都可以轻易地找到状态代入,话剧里的言行举止又都是夸张化的,其实没有多少感情戏带来的尴尬。
但蘩漪和周萍就不一样了,本身就相对关系就给演员背德的尴尬。蘩漪有得不到满足的情欲,周萍有不想负责但跑不掉的自私虚伪。
“问题不大,”江遇嘴上这样说,但实际上有点受不了了,他提议把词加上。
“加词,能正常对下来就算我们成功,行不行?”他看看时源。
孟导当然是悉听尊便,只要他们能把这段练出来就行。
惊鸿痛定思痛,觉得指望江遇水平相当的对手戏是指望不上了。现在比较可行的是她进入一个演蘩漪的完美状态,把江遇带进来。
她让江遇等一会儿,自己对着镜子再找感情。
在和周萍的对手戏里,蘩漪的眼神应当有对周萍的爱,有对他背叛的愤怒和不甘,有背德的慌乱,有希望周萍跟她一起承担的期待,有无限的绝望和决绝。
惊鸿这时候想,她是要演一个觉醒了的“弃妇”,同时被情人、丈夫、社会放弃。
这个突然蹦出来的词刺痛到了她,让她想起听过的很多故事,乱糟糟的,统堆到眼前。
再说出“萍,我请你略微坐一坐”那句台词的时候,她已经完全不想笑了。
她能看到江遇的眼神里略有一点意外,几句台词过后,惊鸿能感受到他的眼神渐渐软下去,在那样的眼神里她似乎能看到周萍。
“但是最对不起的人有一个,你反而轻轻地忘了。”
“我最对不起的人,自然也有,但是我不必同你说。”
“那不是她!你最对不起的是我,是不曾经引诱的后母!”
……
那句“一个女子,你记着,不能受两代的欺侮,你可以想一想”是这一段蘩漪最后的台词,周萍不负责任地说出“好请你让我走吧”以后,惊鸿真的从眼角滑下一滴泪来。
蘩漪这里是要哭的。但话剧舞台演绎里的哭可以不用真的流泪,流泪反而会影响咬词。之前她走到这段戏的时候也没法真的哭出来,只是通过嗓子的哽咽、身体的颤抖和表情的调动,模拟出一种哭的感觉。
但泪是情难自禁,泪是为了蘩漪。
她一眨眼,泪更是止不住地簌簌而下。这一波演技爆发把裁判周泓宇看得呆了,愣了很久才喊地停。
“不要笑挑战”组合被排戏的众人遗忘在角落里单刷好久,惊鸿一哭,所有人都朝这边看过来,片刻后都开始给惊鸿鼓掌。
“你适合去拍电影了。”江遇弹射起步拿了纸巾,靠过来,“话剧观众不能都看清眼泪,有点浪费。”
惊鸿抽了纸巾,看江遇的眼里仍然泪眼婆娑,余恨未消。
“还不是因为你。”她一边擦眼泪一边囫囵说。
“为了我?”江遇站在她旁边,笑了一声,“为了我什么?”
为了你这个死活进不来戏又喜欢装的蠢货……
惊鸿还没说出口,江遇开玩笑道:“让蘩漪从你身上下来吧。你这样我压力很大,我也不是渣男啊,冤有头债有主。”
惊鸿的嘴角抽动一下,抡起手一把锤在江遇背上。江遇吃痛地叫了一声,还不忘问一句“这总算是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