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如一夜春风来[注1],冷冰冰但随时会火爆喷人的墨少卿回归正常,墨府上下奔走相告。
松快下来的仆从开始八卦,郎君的安抚神器墨紫不在,究竟是什么拴住了他?
所有结论都指向那位当街扑倒郎君的小娘子。
从此,墨府上下对祈小娘子的感激之情压过了一切非议。
身子单薄怎么了?大天朝只有丰腴才是美吗?
面似貔貅怎么了?人不美,但心善,能拯救他们于水火。
目睹全程的墨言忍了又忍,实在不愿打破他们的幻想,郎君已经跟她划清界限,想必往后都没什么交集了……吧?他不敢肯定。
他觉着郎君在与祈小娘子分别后变得有些古怪,哪里奇怪他又说不上来,好像……好像郎君在跟自己较劲似的,特别扭。
大长公主一直是墨府的禁忌,她过世不久,郎君的父亲墨尚书就迎娶了新夫人,当年就诞下一位小郎君,对外声称是早产。
那年,郎君七岁,被圣人接入宫里亲自抚养。
郎君成年后,圣人将大长公主府改成墨府赐给外甥,郎君也从没有回过尚书府,与墨尚书形同陌路。
如今,又出现马车坠崖的意外,死者的丈夫还养了外室,这些事情估计勾起了郎君不好的回忆,他也不敢多问。
不过他自觉是个成熟懂事的侍卫,留了个心眼,派人暗中盯着东隅的动向。
此时,墨府的八卦中心人物,神勇无比的祈小娘子正在落霞胭脂铺守着。
王小郎比周元娘情况严重些,在东隅拿走藏在身上的珍珠后,躺了几天才完全恢复意识。
乳母尤大娘老泪纵横:“我家小郎不知怎么病倒了,请大夫不管用,娘子这才着急忙慌去烧香拜佛,没成想……”
“娘子走后,主君就一病不起,小郎又昏迷不醒,老奴真是心急如焚……多亏大师!”
东隅试探着问:“小郎病成这样,柳掌柜就没想想别的办法?”
尤大娘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仍是恭敬道:“郎君要忙丧事,要照顾主君,还要顾店,小郎这里还有我。”
东隅捕捉到那点不虞,没有细问,转向王小郎:“小郎君,这个珠子从哪来的?”
“是阿娘的。我看见她在数珠珠,亮亮的真好看,我想拿着玩,杏儿姐姐还对我摇头呢。”
“杏儿姐姐?”东隅转向尤大娘。
“是娘子的贴身丫鬟。”
“然后呢?”东隅重又看向小郎。
“阿娘说珍珠是阿爹送的,是阿娘的宝贝。”王小郎声音闷下来,“我好想阿娘啊,她什么时候才回来?”
东隅无声叹息,含笑转移话题:“阿娘好爱你哦,居然把那么宝贝的珍珠都送给你。”
小孩的大眼闪着晶亮的光:“嗯,阿娘就给我几颗珠珠玩!”
“你为什么送珠珠给周家元娘?”
“你怎么知道?”王小郎脱口而出,扭捏地说,“阿娘说可以送给喜欢的人,元娘长得好看。”
东隅摸了摸稚嫩的小脸,无声地笑。
珍珠这条线索是对上了,不过无法证明是赘婿下的手。
“尤大娘,小郎君既已好转,不妨带他去探望祖父,让老人家高兴高兴。”东隅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如不嫌弃,我也可以顺道看看他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