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冰没有拒绝的余地。
她靠在喻西的怀里,稍微直起身,回头看谢成骂骂咧咧地扶起自行车,若有所思。
忽然,喻西的胳膊上下颠了一下,她被失重的感觉吓了一跳,握住了对方的肩膀。
“还看。怎么,舍不得他?”
许冰收回视线,摇了摇头。
“不过,我看他倒是挺舍不得你的。”
许冰心里咯噔一下。
“在班门口就抓着你不放,现在还要送你回家。怎么,你们之前见过?”
许冰在喻西怀里仰头,正好和低下头的喻西对视,被她晦暗不明的眼神一盯,后背有些发冷。
喻西的怀抱温热,可她却感觉不到任何温度。
她直觉喻西察觉到了什么,但她不能让她知道自己跟谢成见过,更不能让她知道她昨天是因为谢成才回家很晚,否则,这个疯子不知道会做些什么。
纵使她之前不认识谢成是谁,可见过前面两人的交锋,也能猜出谢家背景跟喻家绝对不相上下。
于是许冰学着喻西对她一贯的轻贱态度,盯着对方自嘲道:“我配吗?”
她这种人,也配跟豪门谢家扯上关系吗?
喻西一怔,移开视线加快脚步道:“你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
许冰很轻很轻地嗤笑一声,不再说话了。
校门外,早已等候在车旁的司机看到喻西抱着人从学校出来,明显一愣,在他以及喻家上下所有人的认知里,小姐该是永远不会心疼怜惜他人的人,她的情感中枢不会产出这么温和的情绪,不管喜怒哀乐都极端到让人害怕。
他仍记得之前有一个佣人刚到喻家工作,不熟悉规矩自认为好心帮小姐整理房间,出来时正好跟刚上楼的她碰面,下一秒,就被她从几十级台阶上一脚踹下。
人当场昏迷不醒,头上破了很大一个口子,血流了一地,但她还没消气,在其他人尖叫着要将人送医时,打电话给管家让这个佣人马上滚蛋。
没有人敢跟她过多接触,因为不知道下一根会引爆她情绪的引线藏在哪里。
只有那个女孩。
司机几分钦佩几分怜悯地看向她怀中的人,只有她,跟在了小姐身边很久很久,似乎都要比他在喻家工作的时间长了。
她是喻家上下所有人,包括喻家夫妇心照不宣的,专属于喻西的“人形镇定剂”。
喻西把许冰抱上后座,等车发动后,前面驾驶的司机提醒道:“小姐,今晚夫人会回来吃饭。”
喻西“嗯”了声表示自己知道了,问:“那父亲呢?”
“先生说也会回来,但会因为加班晚一些。”
喻西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如果可以,她希望那个男人永远不要回家。
车刚停在喻家别墅院子,一位模样精致秀丽的贵妇人便迎了上来,喻西下车,跟她亲热地拥抱。
这是她的母亲,林棠,一位纯正的东方美人,气质温婉,姿态大方,哪怕年近四十,看上去仍像二十来岁一般年轻,岁月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痕迹。
林母看到紧随喻西下车的许冰后,冲她调皮又友好地眨了眨眼,那是在宠爱中浸染半生后外显的天真。
许冰很喜欢这位夫人,对她回报以善意的微笑。
林棠和丈夫并不和喻西一起住在市中心的喻家别墅里,而是常年在红枫路的那幢别墅居住,只有少数节假日才会回来看看他们唯一的女儿,这样的习惯已经持续了有十几年。
但这并不妨碍她跟喻西之间感情亲密,没有人看到这样温暖美丽的人能冷下心肠,尤其当她是自己母亲的时候。
林棠热络地左手拉着喻西,右手拉着许冰,领她们进门,笑着道:“你们可算回来了,今天我亲自下厨,跟张妈学做了几道菜,快来帮我品鉴一下!”
许冰在餐桌旁坐下后,看着那几道像模像样的菜,原本还有些期待,但当她夹了一筷子鸡蛋放嘴里后,表情一僵。
一股咸到发苦的味道瞬间冲击她的味蕾,像吃了一块纯盐巴,已经完全尝不出任何鸡蛋的香气。
她艰难地咽下这一口,拿起餐盘旁的水杯猛灌几口水后,看到对面的喻西也放下了筷子。
“妈,以后还是让张妈来做饭吧,你这双手这么漂亮,不适合在厨房跟柴米油盐打交道。”
林棠捂着嘴轻笑两声,道:“偶尔下一次厨,不碍事。”又各看了许冰喻西一眼,问:“快说说味道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