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罢,”魏贵妃起身,“这热闹,本宫也去瞧瞧。”
裴嫣被宫人引至帝后御前,商议婚嫁之事。
皇后含笑对皇帝进言:“陛下,温仪公主的婚事,原该由其生母魏贵妃做主。只是温仪自幼养在臣妾膝下,情分非比寻常,于情于理,臣妾也少不得要替她多掌掌眼。臣妾瞧着几位公子颇为合宜,陛下且看看如何?”
“那位是光禄寺卿府上长公子,年方弱冠,品貌端方,现任京畿卫戍副尉,前程可期……”皇后抬手指向猎场中一骑飞扬的身影。
“儿臣以为不妥。”
裴君淮突然起身,厉声驳回:“此人上月督造皇陵石料不利,下属官员以次充好,虚报账目,其品性不堪托付终身,望父皇明鉴。”
皇后笑容一僵。
皇帝却捋须颔首,颇为认同:“太子所言甚是。”
皇帝的心思昭然若揭,这位容色倾城的小女儿,其归宿必得物尽其用,由皇家榨取最大价值。
皇后强压不悦,又指向猎场上另一策马扬鞭的俊朗身影:
“臣妾倒觉得这位甚好。吏部尚书郑大人的二公子郑瑛,年少朝气,英姿勃发。前几日还曾教温仪公主打马球,两人相处颇为投契。”
提及“郑瑛”,裴君淮面色骤然一冷。
此人手把手教导裴嫣的姿态历历在目,便是此人前日里与皇妹同场击鞠,逗得她笑语嫣然,由此致使他们兄妹争执不愉。
从前得以这般亲近皇妹教导的,唯有他一人而已。
“儿臣以为,这位郑二公子更不可取!”
裴君淮声音更冷几分:“此人去岁奉旨协理漕运,相关人等处置失当,致使粮船损失甚巨。足见其阅历浅薄,不堪重任!遇事慌乱毫无担当,实非可以托付终生之人!”
这番评价比方才更显苛刻,贬损之意不加掩饰。
言辞间那份隐藏的私心,呼之欲出。
“太子殿下此言,小王倒不敢苟同。”
未等皇后发怒,四皇子裴景越忽然插言:
“这郑瑛,前岁儿臣在户部主事时曾与其共事。确乎年轻识浅,经验不足。然其为人勤勉坚韧,任事不避艰辛,常为案牍熬至深夜。凡所经手之事,必焚膏继晷,务求尽善。”
裴景越笑着望向裴君淮,意味深长:
“年轻人嘛,见识浅薄在所难免,岂能个个如太子殿下般卓尔不群,有经纬之才?郑瑛此人,单凭这份肯下苦功的勤勉劲头,已是难得了。”
“此言差矣。”
凡事一旦涉及皇妹裴嫣,裴君淮寸步不让,立时反驳:
“行事若只知埋头苦干,不晓审时度势、反思精进,徒耗精力而寸功难立,足见其心智愚钝,才思有限!”
此等庸碌驽钝之辈,如何能懂裴嫣?如何能与她心意相通?如何能体察入微,不使皇妹受半分委屈?如何能护她周全,护她一生顺遂安乐!
两方针锋相对,御前局势陡然紧张。
“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