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嫣闻言,心里愈发歉疚。
她不想皇后娘娘与皇兄因她离心。
更害怕自己成为任何人的麻烦。
她乃贵妃所出,因着未足月早产,贵妃生产艰难,一直不待见这个女儿。养到五岁时,由皇帝做主,将裴嫣送去了坤宁宫交给皇后抚养。
寄人篱下的滋味不好受,皇后厌她是贵妃之女,贵妃厌她在皇后膝下长大,两边都讨不着好,年幼的公主没有容身之处。
裴嫣像一只踌躇难下的鸟儿,只有东宫、只有裴君淮给了她落脚的栖息地。
可她不能再给皇兄添麻烦了。
裴嫣看着熟悉的书斋,回想起过往朝夕相伴的一幕幕,不免伤感。
她是皇兄看顾在身边长大的,在这间书斋里,裴君淮悉心教她识字、读书,除了皇兄的东宫能予她庇护,她似乎已无处可依了。
“在想什么?”
身后倏然传来裴君淮的声音。
裴嫣一愣,匆忙抬袖遮住眼眸。
“哭了?”裴君淮先她一步察觉异样。
“没、没有。”
裴嫣揉了揉眼睛,“风沙大,迷了眼睛。”
裴君淮闻言,目光掠过窗外密植的竹丛。
何来的风沙?
这么多年了,皇妹的心思还是一如既往的单纯澄澈,即便是谎话,也编得太过稚嫩。
裴君淮一贯体察入微,他不想让皇妹难堪,没拆穿裴嫣的谎言。
“皇兄。”
裴嫣拎着食盒跟在太子身后,悄声道:“我、我……”
“坐,”裴君淮沏茶,温声道:“不急,想好了慢慢说。”
皇兄总是这般善解人意,时人皆谓之君子,温其如玉,秉心惟仁。
裴嫣心想,这世上再无人能比皇兄更好了。
她取出食盒,摆开碟盘:“皇兄勤政,每至膳时闭门不出,长此以往伤及脾胃。我做了些点心,皇兄无瑕用饭时,可用些糕点充饥。”
“公主心思细腻,这糕点呀,送到殿下心坎上了。”东宫近侍笑着接过食盒。
食盒递了出去,裴嫣束手怔怔站着,欲言又止。
裴君淮看她一眼。
“还有一事……”裴嫣心神不宁,“向皇兄借阅的古籍孤本,温仪今日一并带回,归还东宫。
言毕,宫殿再度归于寂静。
裴嫣心忧,一刻也待不住了,起身便要告退。
“有心事?”裴君淮忽然出声,叫住了她。
裴嫣步履一顿。
“没、没有。”
裴君淮看着她犹豫的模样,直截了当:“说。”
“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