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在女人走进后的研究员只要看到她了都会垂下头尊敬地打招呼。
如果不看她们垂下头后的表情,这当然是尊敬的。
“原老师早。”
“原老师早上好。”
诸如此类的招呼声一路延绵不绝,一直到她带着女孩到达那间专用的测试房才停下。
女人拿起平板,于是一切再现——
昏暗的房间与透亮的红线是舞台、舞台的主角,尖锐调的嘀嘀声,平和调的嘀嘀声……那些嘀嘀声如同恼人的诅咒魔咒般,每一次调换频率都会有不同的红网将她整个切割。
疼痛的信号猛烈地冲击着神经系统,血管一次次扩张又随着身体蠕动着愈合而恢复,如此反反复复,让人如坠噩梦的蛛网之中。
她的身体却在次次重组和寄生物吊命中反复恢复成了新生儿一般的感知,于是对疼痛的感知愈加敏感,也愈加耐受,这矛盾的极端痛苦让她全身几乎都到达了一个极限。
张铮真意识混沌间觉得自己明明该因疼痛休克或者干脆痛死在这里的,但又因为寄生物能继续活。
寄生物称得上是和她共命,所以目前来说只要寄生物不死,她就很难死掉。
共命并不代表共感,寄生物虽然不会痛,但每次切割到心脏正中心的时候它依旧会痛,因为那里也有着它的心脏,或者说,那个‘心脏’就是它。
在这无休止的折磨之中,或许是为了分散注意力也或许是为了让自己不被那不详的混沌包裹,她不禁想到之前寄生物帮她屏蔽痛觉是因为它自己也怕痛。
但现在虚弱的寄生物就像女孩说的那样,无法再给她帮助,做出屏蔽痛觉的行为了。
因为屏蔽痛觉和重组身体维持生命体征的消耗都是非常大的,屏蔽痛觉的消耗不如维持生命,但两者却只能选一样,不能同时进行,因为同时进行的能量现在无法负担。
……
不知过了多久,张铮真嗓子已经变成了连重组都无法拯救的嘶哑。
只有体内的寄生物还在倔强地发出一种行朽将木意味的哭嚎和怒骂。
在这种酷刑下,张铮真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愈合速度竟然变得更快了,不仅仅是借助寄生物的能力,而是她自身身体得到了‘打磨’。
也行。
张铮真意识模糊,苦中作乐地想。
在她身体重组期间并不会有红线出现,红线只会在她身体重组完成之后才会开始新一轮的折磨。终于,在又一次熟悉到麻木地把七零八碎的自己拼起来后,嘀嘀声终于停了下来。
被疼痛折磨的不知今夕是何夕的女孩一时之间竟难以分清现在究竟是幻觉还是真实。
她慢半拍地抬起头看向传来声响的房门处,看着透进来的光线没有反应。
紧锁的房门被打开,门外的女人走上前来一反常态地将已经无法自主站立的女孩抱进了怀里,然后轻轻地抱着她走了出去。
女孩的身躯是那么瘦小薄弱,身材瘦弱的女人两只细长的手就能轻松将她圈抱在怀中。
‘妈妈’的五官第一次完整的出现在了脸上,她鬓角的发丝轻柔地拂过怀中女孩的额顶,吐露出的字眼都仿佛带着朦胧的光晕,让神情恍惚的女孩不自觉沉溺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