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从她红肿的眼眶中滚落,顺着潮红未褪的脸颊滑下,滴落在厉庚年酒红色的衬衫上,洇开深色的水渍。
她开始不受控制地、小声地啜泣起来,身体因为哭泣和恐惧而微微发抖。
“对……对不起……大哥……二哥……别……别打架……都是我的错……呜……”她语无伦次地道歉,声音沙哑哽咽,充满了无助和哀求。
她想挣扎,想从这令人窒息的怀抱和对峙中逃离,却浑身酸软无力,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
女孩的哭声,像是一盆冰水,浇在了两个怒火中烧、信息素狂暴对撞的Alpha头上。
虽然效果微弱,但确实让那紧绷到极致、一触即发的氛围,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凝滞。
厉聿年悬在半空的拳头,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他死死地盯着厉栀栀布满泪痕的、可怜兮兮的小脸,看着她红肿的唇瓣和涣散的眼神,胸腔里翻腾的怒火,似乎被某种更尖锐的、混杂着痛楚的情绪刺了一下。
他周身的乌木信息素,依旧狂暴,但那股玉石俱焚般的杀意,却微妙地减弱了一丝。
厉庚年搂着厉栀栀的手臂也收紧了些,他低头,看着怀中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孩,深邃眼眸中的冰冷和挑衅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晦暗难明的神色。
他伸出那只干净的手,略显粗粝的指腹,有些笨拙地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缓和:“别哭。”
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落在餐桌角落的徐琰眼里,却让他的脸颊瞬间烧得通红。
他埋着头,假装专心啃着手里的吐司,指尖却死死地攥着餐叉,指节泛白。
厉栀栀那声娇吟,像一道电流,瞬间击中了他脑海里那些不敢深想的画面。
他想起那两天两夜,隔着门板听到的细碎声响,想起她穿着厉之霆的衬衫,在另一个男人身下婉转承欢的模样。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酸得发疼,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够了。”厉聿年的声音陡然响起,带着压抑的怒火。
他看着眼前腻歪的两人,眉头皱得更紧,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觉地攥紧,眼底的嫉妒几乎要溢出来,却又被他硬生生压了下去。
他抬手指了指挂钟,语气严厉,“再不去上学,就真的迟到了。”
厉栀栀的气焰瞬间蔫了下去。
她知道厉聿年说一不二,再闹下去,怕是要惹他真生气。
她不情不愿地从厉庚年怀里爬下来,撅着嘴,一步三挪地往楼梯口走,嘴里还小声嘟囔着:“知道了知道了,凶什么凶。”
厉庚年看着她气鼓鼓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着厉聿年耸耸肩,眼底满是纵容。
徐琰早就放下了手里的餐具,默默地站在玄关处,背上了书包。
他依旧戴着那双米白色的毛绒手套,指尖的伤口还隐隐作痛,脸色比刚才更白了几分,只是脸颊上那抹不正常的红晕,还未褪去。
厉聿年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锐利如鹰。
他想起刚才厉栀栀那声娇吟,想起她窝在厉庚年怀里的模样,心里的烦躁更盛,语气却带着不容违抗的命令:“徐琰,今天你看好栀栀,不许她在学校里胡闹,也不许……”
他顿了顿,把后半句“不许别的alpha靠近她”咽了回去,只沉声说道,“好好看着她,放学一起回来。”
徐琰的肩膀轻轻一颤,他抬起头,对上厉聿年严厉的目光,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低下头,声音轻得像羽毛:“嗯。”
他不敢多说一个字,只是攥紧了书包的肩带,目光落在楼梯口那个气鼓鼓的背影上,心里的酸涩翻江倒海。
厉栀栀换好校服,磨磨蹭蹭地走下楼,黑色的百褶裙衬得她双腿愈发纤细,瓷白的脸上还带着未散的红晕。
她看都没看徐琰一眼,径直走到玄关处换鞋,嘴里还在小声抱怨:“讨厌上学,讨厌迟到,讨厌大哥的臭脸。”
厉庚年跟在她身后,替她理了理歪掉的领结,指尖划过她的脸颊,语气宠溺:“乖,放学二哥来接你,给你买星际甜品。”
厉栀栀的眼睛瞬间亮了亮,这才勉强露出个笑脸:“说话算话。”
徐琰站在一旁,看着她瞬间明媚的侧脸,心里的那股酸涩,又浓了几分。
他默默地跟在厉栀栀身后,走出玄关,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却没能驱散他心底的阴霾。
悬浮车缓缓驶出厉家庄园,厉栀栀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逝的霓虹,心里还在惦记着下午厉之霆回来的场景。
她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徐琰,正用一种复杂到极致的目光,看着她的背影,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里,藏着连他自己都不敢承认的执念与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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