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稍矮,但更精瘦,眼神像老鼠一样滴溜溜转着,透着股精明和狠厉。
两人都穿着看起来廉价的皮夹克,身上带着烟味和汗味,即使隔着门也能隐约闻到。
“谁啊?”林晚强压下声音里的颤抖,隔着门问道。
“你管老子是谁!陈默呢?让他滚出来说话!”高壮男人吼道,又狠狠踹了一脚门板,发出“哐”一声巨响。
林晚的心脏跟着那声音狠狠一缩。
她咬了咬牙,拧开了门锁,但只拉开了一条狭窄的缝隙,用身体挡着门。
“他……他不在家。”她撒了谎,声音干涩。
“不在家?”精瘦男人挤上前,眯着眼打量林晚,目光像冰冷的蛇信子在她脸上身上舔过,“你是他老婆吧?老子找的就是你!夫债妻偿,天经地义!陈默欠的钱,什么时候还?”
“我……我不知道他欠了你们多少,我们……我们在想办法。”林晚努力让自己听起来镇定,但苍白的脸色和微微颤抖的手指出卖了她。
“想办法?”高壮男人嗤笑一声,伸手就想推门,“想个鸡巴办法!白纸黑字签的合同,到期不还,利滚利,现在这个数!”他伸出几根胡萝卜般粗壮的手指,比划了一个令人心惊的数字,“今天要么见钱,要么,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他身上的烟味和一股说不清的腥臊味扑面而来,林晚胃里一阵翻涌,几乎要吐出来。
她死死抵住门,指甲掐进了门框的木头里。
“我们现在真的没有,再……再宽限几天,我们一定凑……”
“宽限?老子宽限你们多少天了?”精瘦男人阴恻恻地打断她,“当我们是开慈善堂的?今天不给个准话,哼。”他目光扫过林晚因为紧张而起伏的胸口,又看了看屋内简陋的陈设,最后定格在她苍白的脸上,眼神里多了点别的东西,“看你长得还行,要是实在还不上……也不是没有别的路子。”
这话里的暗示像一盆脏水,兜头泼下。
林晚的脸瞬间血色尽褪,连嘴唇都开始发抖。
不是害怕,是一种更深沉的、被羞辱和被物化的冰冷愤怒,但在这绝对的暴力威胁面前,愤怒被恐惧死死压住,变成了一种更为无助的战栗。
卧室里,依旧没有任何动静。陈默像死了一样沉默着。林晚知道,他指望不上了。从来都指望不上。
“下周一……”她听到自己破碎的声音,“下周一,我们一定先还一部分,我……我保证。”
两个男人交换了一个眼色。
高壮男人还想说什么,被精瘦男人拉了拉胳膊。
精瘦男人盯着林晚,又露出那种让人不适的笑容:“行,小嫂子,我们就再信你一次。下周一,还是这个数。”他重复了一遍那个惊人的数字,“要是见不到钱,或者你们再躲……下次来的,可就不止我们俩了。你们这破地方,我们找得到,你上班那公司,我们也打听得到。听懂了吗?”
赤裸裸的威胁,毫不掩饰。
林晚僵硬地点了点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一,记住了。”精瘦男人最后撂下一句话,又深深看了林晚一眼,才和高壮男人骂骂咧咧地转身离开。
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渐行渐远。
林晚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
防盗门虚掩着,楼道里昏暗的光线斜射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扭曲的光斑。
她浑身都在抖,控制不住地抖,牙齿咯咯作响。
刚才强装的镇定土崩瓦解,只剩下劫后余生般的虚脱和更深切的恐惧。
周一。那个数字。像一把悬在头顶的铡刀,锋利的刀刃已经贴上了她的脖颈。
她在地上坐了很久,直到双腿麻木,直到那冰冷的颤抖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坚硬的、近乎绝望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