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四求见殿下。”
门开,林四卸剑而入,恭谨下跪。
“属下奉命监视任知宜,殿下之前言明不去干涉,不过此女大胆妄为,属下不敢不禀。”
林四是暗卫营第一快剑,擅长近搏暗杀,心思却不算机敏。
“她做了什么?”
林四禀道:“属下一路跟着她去了鬼市,她在鬼市找玉匠做了一枚玉韘,后来又与兆京府衙的刘府尹一起去到松石书院,见了书院的山长,徐胤台。”
“徐山长?”苏叶讶道。
大胤国建有四大书院,鼎盛时期与国子监地位相当,门下弟子无数,多居高位而品性高洁,其中以松石书院声名最盛。
只是嘉以之乱,松石书院的众多弟子血溅明镜台,徐山长经此一事,深受打击,多年来深居简出,不问世事。
林四继续道:“属下隐于檐上,听到她说,太子殿下请徐山长出山,并拿出那枚黑市里做的玉韘作为太子信物,令徐山长信以为真。”
“岂有此理!”苏叶蹭地一下站起身来,惊得双目圆睁,“她居然敢如此妄为,连太子的信物都敢伪造。徐山长就这么轻易相信她?”
林四道:“她先是向刘府尹出示此物,言明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刘府尹便主动要求,要陪她前往书院。”
呵……
苏叶冷笑,“该死!”
林四低着头,闷声道:“属下当时也是这么想。”
卫枢声音清冷,“你将她杀了?”
“属下本已出剑,可是她丝毫不惧,说这一切皆是为了太子殿下的大业,事急从权,她死而无憾。”
林四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和一枚玉韘,双手呈递上来,“她还说,殿下看过信后,自然能明白她的意思;这东西也交予殿下毁掉。”
展信一阅,卫枢瞳眸紧缩,神情莫测。
苏叶接过信来匆匆看罢,结结巴巴道:“她,她……”
那枚假的日月纹回凉玉韘被卫枢捻在指尖,他眼睫微垂,覆住眼底的情绪,“好一个死而无憾!倒是有几分手段。”
林四不明,抬起头来望着太子。
卫枢轻声道:“起身吧。”
苏叶攥着纸笺,声音喑哑,“此女行事诡秘乖张,我立刻快马出宫,去到松石书院,阻止徐山长。”
“不必了。”卫枢轻声道。
苏叶急了,“殿下不是真得任由她胡作非为吧?”
书房内,燃香袅袅,缭绕而上。
卫枢临窗而立,目色悠远,“她说,朝廷上下已如一潭死水,扔个石子儿进去,根本听不见响动。你我身处其中太久,倒不及她看得透彻。”
“这响动是不是大了些?”苏叶无奈地扶额,“咱们不是说好要徐徐图之!”
“这几年的吏治每况愈下,文官结党成风,枉法犯律之后,总是被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朝廷内外变成了两个隔绝的世界,孤就是要借这次的机会揭开这层藩篱。”
“你觉得她能成功?”
缕缕清风拂过,池边树影摇动。
卫枢淡淡一笑,“搅动一池春水,惟她适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