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枢抬眼,望着任知宜的笑容,缓缓道:“也许这个书生真能成为我们破局的关键。”
越过数人,霍思修走到李佑康的面前,将脊背挺得笔直,目光沉沉,“我房州并非北地穷蛮,不曾开化!房州学子同样十年寒窗,求取科举也绝不是痴心妄想。”
曾经,他还会为了这人的奚落而自缢轻生,如今想来着实可悲可笑,终究要死,何不奋力一争,打破这不公;即使只是看他们图穷匕见的狼狈,也同样畅快淋漓。
李佑康未及发作,宫北楼先一步站起来道:“霍公子才学过人,是我等妄自尊大,有眼无珠,我代李兄向霍公子致歉。”
霍思修微微一笑,“无妨!房州学子霍思修,求请解州宫北楼行令赐教。”
眼见好话说尽,霍思修仍然不依不饶,宫北楼心中怒极,面上却笑意更盛,“既然如此,宫某荣幸之至。”
宫北楼提议:“以江为名,以赋为令,霍公子意下如何?”
“好啊!”任知宜拍掌笑道:“不如设置一炷香的时间。”
有人问道:“如何判断,谁写得更好?”
任知宜巧笑倩兮,“那就有劳安州王和范大人了。”
何卢哈哈一笑,摆摆手道:“姑娘太瞧得起本王了,本王于作赋一窍不通,做不来的。”
宫北楼闻言,心下稍安,却听人群中一道声音传来,“不知道老朽有没有这个荣幸做一次评判?”
一位七旬老者捻着白须,从人群中缓步走来。
“啊!是徐山长!”有人认出了老者的身份。
松石书院是大胤第一书院,虽不若当年鼎盛,但是当世有名的才子都曾在松石书院读过书。山长徐胤台乃是当代大儒,极为受人尊敬,由他来评判两个举子的才学,自然不会有任何一人反对。
任知宜与霍思修对视,眼中露出一丝如释重负。
在座诸人,能有资格做评判的无非只有范昉一人,可是他是解州籍,还是今科会试主考。若他偏向解州举子,今日只会铩羽而归;所以,任知宜不惜伪造太子信物,也要请徐山长出山。
范昉快步走过来,眸中带笑,“多年不见,山长依然健如松柏!”
“范大人。”徐胤台感慨道:“是啊,一转眼,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当年书院的旧人就剩老朽一个了。”
宫北楼、霍思修等一众学子皆上前见礼,“徐山长!”
徐胤台望向霍思修,笑容和煦,“才思不错。”
霍思修闻言,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多,多谢山长夸奖。”
“不过,年轻人行事还是不要太过于锋芒毕露才好!”徐胤台捋着白须,缓缓笑道。
霍思修讷讷不得言。
任知宜笑着替他答道:“去尽锋芒,更无退路。”
徐胤台怔了一瞬,不置可否。
莲花形铜香炉置于方桌正中,以一炷香为限。
绢纸铺就,彤管在握。霍思修远望江波浩瀚,百感交集,迟迟不能落笔。反观宫北楼那边,洋洋洒洒的书迹已然跃然于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