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沿见着这衣衫破损,秀发条缕的女子,眼神稍稍松了松,无人察觉。
突然,他掏出一铜钱对正在举鞭的衙役弹去,动作一气呵成,只有肖以正尽收眼底。
“啊!”行刑的衙役吃痛。
“谁!”监刑人转过头,注意到江沿,忙上前作揖,“见过大人,不知大人到访,有失远迎。”
江沿示意肖以正推他上前。
看着江沿上前又无话,监刑人继续发问,“大人是来监督行刑的吗?这点小事不至于劳烦大人出动,小娘子嘴是硬了点,但小的有的是办法,行刑时会有血水惊叫,怕是脏了大人耳目。”
“都出去。”江沿一直凝视着无关。
衙役本就对江沿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耐烦,本欲回怼,“大人……”
江沿眼皮微抬,眼底透出刺骨的寒,即使是在夏日,嚣张的衙役也打了个寒颤。
肖以正后腰上别了把镰刀,见衙役愣住,他抬手握住镰刀柄。
他常年务农,身材高大壮实,虽身着农服,一身补丁,看不出会不会功夫,但杵在那都令人无威而惧。
瞧着肖以正可怖的双眼,衙役瞬间头皮发麻,招呼人快走,还毕恭毕敬作揖道,“大人有事再唤小的,小人告退。”
瞬间,狱厅皆静。
无关感受到环境的变化,强撑着睁开眼,一个穿着素白色衣衫的男子进入她眼帘,男子眸中无颜色,她却感到异常安心。
周身的疼痛叫她无法再思考,一种强烈预感牵引着她——
他是江沿?
可对视了许久,眼下的人依旧无动于衷。
无关冷哼一声,“良官皆被贬于乡里,而乡里却无良官。”
江沿依旧默不作声。
她缓缓垂眸,心想,世上究竟有无良官。
“既是良官,又如何贬逐乡里。”江沿语气平静,没有任何感情。
无关没有抬眸,话语间尽是苦涩,“世上事,并非己身正便一路坦途,路遇横枝亦是层见迭出,良官之于乡里,大抵如此。”
江沿眼神微动,但很快又复原样。
“来人。”
“在,大人。”一衙役跑了进来。
“将她放下。”
“可是大人……”
“不许多话,照做就是。”肖以正补话,手又放在刀柄上。
衙役不想引火烧身,只得将无关放下,一个没扶稳,无关没站住摔跪了下去,身后的几缕头发全跌落肩膀,露出脖子上干涸的血迹。
“她没杀人。”江沿看着那血迹,笃定道。
无关一顿。
他又抽出背靠的素白薄披风,将无关整个包住,“还能走?”
无关撑着地要站起来,但使不上劲,还扯得伤口生疼,江沿递了小臂过去,她扶着起身,站不稳,他又搀了她一下……
她轻声道,“谢谢。”
“让难亨正到崖巷回话,人我带走。”
他说完便走,留下一堆目瞪口呆的衙役,江沿言语简单,但不容置疑,无人敢上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