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仁额头爆满冷汗,脱力顺着墙壁缓缓落坐到地上,轻轻地喘着气,四向看着自己布置的场景,确认无误,才稍微松了口气。
身边是他刚搬过来的木桶,一只失力的手搭在上面,不知是满眼的朱殷色令他目眩,还是将死之人的走马灯。
刘仁甩了甩头,试图驱散眼前的阴影,再度爬起身……
到床边,他从腰间掏出把锋利的匕首,年过五半的他已是老态龙钟,多年来,再次拿起兵器,手起刀落,这把年纪,使尽全身力气,刀锋是向着自己。
……
刘仁满头青筋迸发,嘴里咬死的勒帛已沾染鲜血,终于忍下这疼痛,他将沾血的匕首套回皮鞘中,颤抖着手擦净外面的血迹,放在狼藉的桌上,系上勒帛,带上包袱,吹灭灯烛,步履蹒跚地走出满汉楼。
——
城外,树影婆娑。
刘仁拖着腿拼命奔逃,突然被一颗石子绊到,生生扑倒在地。
逃不掉了,他缓缓爬坐起,回过头看向停下脚步的人,身子虽在发抖,但神情并无慌张。
“刘艺的儿子在哪?!”黑衣人语气冰冷,眼神溢满杀意。
“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吐露半个字!”话毕,黑衣人的长刀瞬间架在刘仁的脖颈上。
刘仁极力克制住恐惧,下巴却在不自主地发颤,语气依旧坚定,“他什么都不知道,我早就与他说好,若我出事,便找一无人处安享一生,对你们构不成威胁,就把我的命拿去罢!”
黑衣人微微移动刀锋,长刀便轻轻划破刘仁脖颈的皮肤。
刺痛传来,刘仁眼神却超乎坚定,“呵,我已服毒,任你如何重刑相加,我也活不了多久,你什么也得不到。”
“你口中我得不到,你的尸体呢?”
“什么?”刘仁的神色稍微松了松。
“我若剁成一块……一块……”刀尖划过刘仁的身体,“嘶——听闻你们刘家都是忠勇有情之人,刘艺之子听闻你死的如此惨,你说……他会不会出现?”
“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刘仁眼底终于裂开一丝真正的恐慌。
“斩草除根。”说罢,黑衣人便举起长刀。
“哈哈哈……刘将军!小的不中用,这就来陪您了!”
——
夜色更深,难亨正书房却是烛火通明。
“这么多年来,汴京那边都没放弃追查刘艺之子,闵塘多亏了大人你,发现了刘仁的下落,终于给汴京了一个交代。”
难亨正翻看着刘仁包裹里的信,“这交代究竟合不合主上的心意,相信你也知道。”
闻言,黑衣人一颤,垂下头道,“回大人,您神断,刘仁死都不愿交代刘艺之子的下落,不过……他附言说刘艺之子并不知道事情原委。”
“这不是我们该考虑的,主上要的是这两人的命,我们就必须赶尽杀绝,我交代的事办了吗?”
“回大人,已办好。”
——
无关已经连着好几日给江沿带白馍当做两餐。
江沿:……
虽然他不挑吃食,但也经不起长期的粗茶淡饭,想着无关还是闺阁女儿,吃食都是家里备好的,又没带丫头在身边,应是不知如何置办三餐,所以他昨儿夜里,便去闵塘最繁华的酒楼订了桌最贵菜肴。
翌日大早。
崖巷。
无关刚进门,看见这一席盛馔,满眼惊奇,“大人如何弄得这一桌子菜。”
她并没有胃口,心里疑惑的是他既能自己摇动轮椅,又能凭空变得出这一桌子菜来,又何必招她做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