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血迹干涸的手背,护士小小惊呼一声,想说点什么,一抬头便对上她偏执得不太正常的面色,又歇了说话的心思,用酒精和纱布把血迹擦掉,送omega进入重症监护室。
里头比外头还要寂静,死寂中只有机器发出绵长的“滴滴”声,像是催命符。
白挽伸手,指尖即将碰上白清之时又顿住了。
她的指尖在空中顿了许久,最终轻轻搭了上去。
直到此刻,她才骤然落到实处,确认了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真真切切。
在骨灰盒里躺了这么多年的孩子活了,重新出现在她面前,刚做完手术,插了满身的管子躺在病床上,于麻醉剂的作用下闭眼熟睡。这是她死亡的模样,也是她新生的模样。
白挽闭眼。
她感受到近在咫尺的呼吸,她于是再度睁眼,松松握住了白清之的一只手。
她轻轻笑了下。
没有嘲讽、冷漠和蔑视,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笑,很轻,眼里也染上了一点微弱的笑意。
这双含着笑意的眼睛落在妹妹身上,白挽抬手,抚了下妹妹的发,唇瓣无声张合,宛如述说一个甜美的充满蜜糖的童话故事,眼里的笑意渐渐沉了下去,凝成煞气。
“没关系……姐姐答应你们了。”
“这一次不得好死的会是别人。”
她盯着鲜活的白清之看了许久方才起身,离开了重症监护室。
护士温和笑笑,“是吧,麻药还没过,小清之现在不会醒的,手术很成功呢,她之后也会和别的小孩子一样健康地长大。”
白挽站在洗手台用消毒液洗手。
哗哗的水流自指间滑落,她心情大好,细致地清洗着双手,边边角角都不放过。恍惚间看到这双手上沾了太多鲜红的液体,那是洗不干净的,日日夜夜缠着她。
白挽不甚在意,湿着手转身,“谢谢。”
护士尽职尽责地把她送回病房,看见掉在地上的针管和几滴血迹,心里一惊,柔着声音劝眼前金贵的夫人。
“白小姐,你还有两瓶药没输,我让同事重新给你扎上吧,夜还长呢,你再睡一会吧。”
白挽朝她轻轻点头,态度很好,“麻烦你们了,我做了个噩梦,心里不踏实,不亲眼见到她我不放心。”
护士也有亲人,听她这么一说,心头的那点怨气都散了,很是理解她的做法,更何况说话的omega脸长得好看,声音也清泠泠的,天生就是唱歌的一把好嗓子。
“对了。”
重新扎上输液管,护士转身离开,正要出病房时,身后传来omega的声音。
护士回头。
“我最近睡眠不太好。”白挽一指抵着下颔,神情带上点微弱的苦恼,“没有安眠药无法入睡,请帮我开几盒安眠药。那位叫林芙若的小姐离开之前应该交代过,尽量满足我任何合理的要求,这个要求不为难你们吧?”
她说出了安眠药的牌子,指名道姓要这种。
护士和同事对视一眼,“好的,现在药房关了,我明早给你拿过来。”
病房门关上,白挽靠着床头面无表情地打开了手机,光亮照出她眼底的冷漠。
手机上很干净,和那个死人alpha的聊天框内容不多,白挽一条条看过去,目光愈发阴鸷,骤然萦绕的暴虐戾气厚重得像化不开的墨。
同样是重生,为什么晏南雀和她不一样?
只有现在的自己陷入深度昏迷,重生回来的她才有可能出现,没有固定的时间、地点,毫无规律,而晏南雀看起来,却好像一直都醒着。
白挽闭眼,这些时间的记忆化作残破的碎片一幕幕从她眼前滑过,距离她上次醒来已经过去很久。
她没办法读取全部的记忆,能看见的只有部分。
现在的白挽好像还不知道她的存在,自己出现,她的记忆就会缺失一块?
白挽细细看过了那些记忆,自己没有完全听从本子上写着的字,没去孤儿院拿东西,也没有远离晏南雀。
现在的自己还什么都不知道。
至于晏南雀……那个疯子想做什么?
重生了,避开会跳的火坑,对待她的手段也有所改变,在某些事上却选择了和上辈子一样的做法,比如那份合约,又比如白月光的事上。
——晏南雀究竟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