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坐着玩手机的方如珠听见了客厅内的动静,扒着房门探头,“怎么养那种脏东西啊?妈,野猫身上都是细菌,怎么可以带进家里来养啊,脏兮兮的,还会咬人会叫。”
晏母:“妹妹说得有理,养猫花的钱不少呢,这种畜生养不熟的,趁早扔了吧。”
“我们家养你一个不够,难道还要帮你养只猫吗?”
晏母脸色骤变,推着小女儿进房,方如珠撇撇嘴,一脸无所谓地坐了回去。
晏南雀垂着眸。
……也不是第一次了。
晏母打哈哈糊弄过去了这件事,又轻描淡写地重复了一遍:“趁早扔了吧,妈是为你好,为你考虑,你方叔叔知道了会不高……”
“妈。”
晏南雀打断她的话,“学费毕业之后我会还给你和方叔叔,养猫是我自己的事,除了第一个学期,你之后再也没给过我生活费,都是我兼职赚的。”
晏母嘴唇哆嗦两下,“你的意思是怪我?”
“你越来越野了晏南雀,还说什么还不还的话,你还得起吗?从小到大养你花了这么多钱……”
晏南雀指腹抵着眉骨。
不是没有试过,反驳的下场只会是一场无休无止的争吵,最后演变成对她不孝和不听话的指责与谩骂。
可她不想再听下去了。
分明不在乎她,却不允许她有丝毫反抗的情绪。
晏南雀想,看来这班车是赶不上了。
晏母愈说愈委屈,声音渐渐高昂,这声音吵到了房里的方如珠,她探头听了会,皱眉批判道:“你太没良心了,妈哪里对不起你,没有短你吃穿,让你有自己的房间,也让你出去上学,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她?”
没有代称,毕竟在方如珠心里,她从来都只是一个突如其来霸占了她一部分家的外人。
晏南雀捏着证件的指腹微微收紧,微弱的窒息感将她笼罩。
方如珠振振有词,“为了一只猫你这么跟妈妈说话,趁早把你那野猫掐死算了,白眼狼,这事全都是你的错,跟妈妈道歉啊。”
晏南雀抬眸,目光尽头的晏母坐在沙发上哭。
方如珠还在不依不饶让她道歉。
晏南雀闭眼。
她再睁眼看向方如珠,目光透出几分平静的阴戾。
“滚。”
如平地惊雷,这一声骤然炸开了,听宝贝小女儿喋喋不休说了这么久都毫无反应的晏母一下抬头,失望地看她,哆嗦着手指她。
晏南雀看了眼时间,一整个下午的时间都浪费在无意义的争吵中。
晏母又气又失望,满眼泪地指责她叛逆,对妈妈对妹妹都这样,早知道不生她了,生出个冤家来。
方如珠骂了她两句,锁上房门不管外面的事了。
晏南雀抬眸。
她没什么情绪波动,眼泪却在抬眼的瞬间落下。
她近似茫然地摸摸下颔,触手的肌肤是冰冷的,像她从前淋过的无数场雨,浸透她的衣服,贴到皮肉,由内而外的冷,连灵魂都无法温暖起来。
她总撑一把伞杆失灵的伞独自一人回家。
晏母却不管小女儿多大了,一直到现在还在坚持接送她。
那所小学和晏南雀所在的高中离得不远,她曾经见过的。
晏母在伞下和小女儿说笑,肩上背着小女儿的书包,手里拿着给小女儿准备的水杯,满心满眼都是宝贝女儿。
“妈。”
晏南雀唤眼前人。
晏母用力甩手,“别叫我,我不是你妈!”
晏南雀说:“如果你真这么做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