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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第1页）

骆雨果然没夸张，他们解散乐队虽然名字取得丧了吧唧，粉丝还挺多。

演出开始还有十五分钟，小小一个室内场地已经挤满了人，就在世宁和小词两个交换联系方式的空隙，还过去了好几组路人。

大部分是带着面具的。

交换完联系方式世宁才放心地带小词一起进去。

“世宁姐姐，你手机不见了要不要打个电话找找？”小词说。

两人从后台出来就已经戴上了面罩。小词的脸现在是一个绿色系的神兽面具，全脸蒙着，但依旧能通过她的双马尾发型分辨，世宁和她拿了一样的。

世宁拍了拍自己的裤子口袋，“刚存完你电话就摸到了。”

“看来你和你的手机不太默契。我爸可是就差把手机挂脖子上的人，从来不会找不见。”小词揶揄道。

“小屁孩儿，拐着弯想说什么呢？”

世宁隔着面罩刮了她的鼻子。

“感觉你的确需要一只电话手表！”小词说完便往前跑了，世宁于是快步跟上她。

不知道是说她幼稚还是迷糊的意思。

演出很快开始。

世宁左右望了望，观众们的面罩也是各式各样的，她们两这样风格明显、配色古典的反而不多。

世宁当时就觉得很特别，骆雨说她们回国去了敦煌采风，说是感受了国外文化回来得接地气什么的，碰上一个非遗的展览买回来的。

单看面具只觉得花纹精美，确实挺古典的，没想到还是个什么神兽。

直到场内的照明灯有了变化，大家的注意力很快被调动，聚焦到了黑暗的舞台上。

灯还没亮，架子鼓的的声音就先响起来，几束灯光汇聚在舞台中间的一个人影，是骆雨。她简单做了一个开场，介绍了乐队每一个人的名字，以及今天带来的专辑。

世宁看着舞台上的身影，不由得有些感慨，那个曾经睡在自己对床的姑娘，现在成了如此光彩夺目的焦点。

时间会把一个人变成她自己。

世宁忘记自己是从哪里听到过这么一句话，一个人一路走来做出的所有选择，不管是受到任何人、任何境遇的影响，最终成为的还是她自己。

大学里就开始搞乐队的骆雨说过，她最开始搞乐队动机还是来源于叛逆心理，家里强势想让她做一个影视方面的编导，她就偏要把时间堆积到与之毫不相关的事情上，于是她在乐队的技能反而精进，不仅能担任主唱还是一个偶尔出现的吉他手。

所以当她第一回跟世宁说，她从小学的东西其实特别没个性，和世界上每一个优雅的姑娘都要学的钢琴和芭蕾一样，骆雨在乐队之前其实完全没有碰过吉他，世宁的表情就跟一条惊讶的咸鱼一样。

开场曲进入前奏，观众欢呼起来，随即跟着节奏律动摇摆。

世宁草草地笑了一下回应了激动地快要跳起来的小词，直到小词转过身去找了个缝隙踮起脚尖，她才意识到，带着面具的话，小词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

她要给更多的肢体动作才行。

好在小词挺投入的，没有在意刚才的反应。

一首快节奏电子迷幻，特有的拉丝感似乎直接透过皮囊连接到了神经末梢，对感官的刺激作用和近似酒精。

世宁由人及己，自己究竟做过哪些选择让她变成今天的自己呢？

她其实不是一个擅长先发制人的角色。她做的选择就是被动的，属于一种先上路，在随机决定方向的人，没有说一上来就是我就是要去希腊还是罗马。

对人情世故也是，要么懒得碰；要么就是先观察，再上排除法。

她就是那种老师嘴里说的那种，没有目标，走很多弯路的那种人。

那种总是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只能温吞地，一件一件地排查出什么东西她确定不要的那种弯路。往往是人家都已经阶段性胜利了，她还在清空自己的背包里有哪些不需要的东西。

她就是那种总是掉线的人。

比如现在，世宁身在现场，慢慢地经入了一种潜水状态，耳边的乐声正透过一些屏障和媒介过滤着，频繁沉重的鼓点从脚下的水泥地面，同步了心跳和血液。

世宁感觉到身体好像变成一粒鼓面上的沙子，加入了声场的共振，全方位地被牵引。

可其他人就是自然陶醉地律动着。

有时她也问自己，和别人太不一样了要怎么办？

她好像就是没有办法在同样的规则里表现得无知无觉，甘之如饴，然后她下意识地拒绝那些别人看起来不可理喻的事情，显得很反骨；可她明明不像骆雨那样是主动的叛逆者，她连立场相对的阵营都不是，夹缝中真的有她自己的生存法则吗？

她真的可以坚定自己而不能算作一个自私自利自我过度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