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栖野拧眉,想要看清那浓烟是什么,可天空就只亮了一瞬,她根本来不及看清。
左肩的伤口又隐隐作痛,摔伤的腿也因寒冷而生出刺骨的痛,她抬手捂住肩膀的伤口,慢慢撑着穴壁起身,穴壁依旧湿滑,很难受力。这两日她也尝试过自救,但是因为穴壁湿滑,她肩膀又有伤,总是爬了一会,就力竭掉下来。
最后一次,她用刀在穴壁上挖洞找受力点往上爬,都已爬了一半,但脚下的泥土突然松动,她一时不察,摔在穴底的石头上,晕了过去。
又是一道闪电亮起,风栖野抬头看去,清楚看清向上升起的浓烟。
那个方向是······临渊渡,不会是叛军狗急跳墙,放火烧山了吧?
不会。冷静下来后,风栖野很快就否认了自己的猜想,毕竟敌人三十万大军还在金丰岭,若控制不好火势,他们的损失可比己方大多了,所以如今会放火烧山的,只有姜昭。
已经被逼到这一步了,想必战事已经十分吃紧,不然姜昭不会如此疯狂。
想到这里,风栖野心中的担忧更甚,可望着四周浓重的黑暗,她自己被困在洞穴里,连自保都艰难,更别提去帮姜昭了。
蹙眉听着天边滚滚的雷声,一定是要下雨了。这个洞穴的洞口没有遮挡,到时雨落,她连藏身的地方都没有,加上这几日没有休息好,淋雨之后可能染病,更加逃不出这个洞穴,难道她今日就要折损于此了吗?
脸上落下一滴湿润,随后越来越多,下雨了,雨直直打在她的身上。
风栖野一个激灵,不行,她不能死在这里,她还没有和在乎的人告别,姜昭还需要她,更重要的是——董佩兰那个不愿负责的女人,到现在都还没给她确切的答案,她怎么能死?
风栖野转身,手摸到穴壁上,因为下雨,穴壁更加湿滑,现在更不可能爬上去,而且雨越下越大,地上已经有了些积水,水淹到她的脚踝,她微微一愣,蹲下身,手在地上摸索,入手是一片冷凉的水,没有流动,这处洞穴是密闭的,应该是猎户捕猎时设下的陷阱,唯一的出口就是头顶的洞口。
既然如此,那若雨足够大,填满洞穴,她是不是就能出去了?
想到这,风栖野又燃起了希望,仰头看着黑漆漆的天空,雨水落在她脸上,有些冷,她便蜷缩起身子,尽可能保存自己身上的热量。
洞穴里的积水涨得比她想象中快,山上的雨水顺着缝隙淌下来,正好灌进她所在的这个洞穴。
天色逐渐亮了,风栖野仰头,雨也慢慢停了,水只淹到洞穴的一半,不过还好,山上的水还在继续流下来。
风栖野尽力在泥水里保持着身体的平衡,面色苍白地看着那几股源源不断流往穴内的水流。
水流停下,她距洞口还有四尺的距离,她游到穴边,用刀挖出两个小坑用来支撑,踩着爬了出去。
她脱力躺在地上,头顶的阳光刺眼,烘烤在她湿漉漉的身上,或许是泡太久了,她根本感受不到一点温暖,而且,她现在还很累,眼皮越来越沉,似乎下一秒就要昏睡过去。
但下一刻,她又压下疲倦,艰难起身。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不知还有没有敌军在附近,她就这样暴露在外,并不安全。
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找个藏身之所,然后找药疗伤,风栖野不用看都知道,在水里泡了那么久,身上的伤口肯定恶化了。
昏昏沉沉走了许久,见到一棵巨树,树枝粗壮,树冠繁茂,可暂时藏身,但她此刻根本没力气爬上去。
整个人趴在树上,风栖野强迫自己睁开眼睛,想要捏紧拳头,却又使不上一点力气。
不行,不可以在这里倒下,即便此处没有敌军,也会有出来觅食的野兽,若就这样躺在树下必定会被它们当作食物拖去。
风栖野狠狠咬住自己的下唇,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强撑着继续赶路。
不知走了多久,太阳偏移,她还是没找到合适的藏身之所,而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嘭”地一声,风栖野仰面倒在地上。
光照进她的瞳孔内,她却只能依稀看到一点亮色。
就这样了吗?似乎也只能这样了……
这一刻,她似乎想了很多——想眼下的战事、想父母亲人、想远去的童年、想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想未完成的理想、想姜昭、想……董佩兰,又似乎什么也没想,只是当最后一点亮色也消失后,她知道——
天黑了,一切都结束了。
···
姜昭心口突然一痛,她拧眉捂住心口的位置,神情痛苦。
一旁的姜天注意到她的情况,立即站到她身边,焦急问道:“陛下,你怎么了?”
姜昭慢慢缓过来,摇头道:“朕没事,只是刚才心口突然疼了一下。”
姜天:“是不是没休息好?你都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敌军现在撤退,你也趁机休息会吧。”
姜昭放下手,摇摇头道:“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九皇兄,我们该去审问那个细作了。”
昨夜有人朝天空射了一箭,不稍片刻,敌军就发起了进攻。当时战事紧迫,姜昭没来得及去管,可没过一个时辰,那个准备逃跑的细作就被去后方休息的黄将军抓住了。
现在敌人才撤军,姜昭没有休息,直接过去审问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