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想到再次听到周序的消息,会是在金溪打来的电话中,接通瞬间,传来的是金溪压抑不住的哭声。
“初灵,初灵,周序……周序他在医院抢救……”
梁初灵手里的笔掉在地上。
金溪抽噎,话都说不连贯:“已经,已经脱离危险了,医生说,说明天安排转院回北京,我,我吓死了……”
梁初灵也跟着结巴起来:“怎,怎么回事?他怎么了?你们,你们不是在四川演出吗?”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进了抢救室?
金溪在电话那头平复了一下呼吸,才断断续续讲述经过:“我不是跟你说,回去了给你拍桃花水母吗?那天演出完,周序听到了,就问我那是什么。我跟他解释了一下,说打算去看看,看能不能找到拍给你。”
“他听了,就说那他跟我一起去。”
金溪会去找桃花水母,是因为前一天听当地一位观鸟爱好者提起,在某个僻静河湾见过它们的踪迹。她便决定去碰碰运气,给梁初灵一个惊喜。
那地方比想象中更偏僻,林木掩映,深冬的河水是泛金属光泽的。
金溪自己裹紧了羽绒服,尚且觉得寒意往骨头缝钻。而周序只穿了演出西服外套。
两个人找了很久,从下午找到天快黑,也没看到影子。
金溪看着周序冻得有些发青的嘴……她原本打算自己再等一会儿的,但现在不得不为周序考虑。
“周序,这里太冷了,你穿这么少,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金溪心不甘情不愿地提议,其实心里有点懊恼,本就觉得自己的心意好像因为有另一个人的加入,变得没那么纯粹和独特。
而如果没有这个人加入,自己就可以再继续找,但此刻不得不把周序考虑进去,于是不得不主动提议先回去。
她心里怪死周序了!怪他非要跟来!怪他穿这么少!怪他头发黄!怪他眼睛蓝!把水母吓跑了!
周序却摆摆手:“没事,再找找吧。梁初灵要是看到了,肯定会高兴的。”
金溪于是兴高采烈……觉得这个人也不是毫无可取之处。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走看看,结果有个石头不稳,周序一脚踏空掉了下去,谁都没想到那里水会那么深,人直直往下沉。
金溪的大脑一片空白。先喊了一句:老天保佑!
救援的混乱,医院的忙乱,等待抢救时的焦灼……所有情绪里,金溪都掺杂着无法言说的自我谴责。
金溪不断回想,如果自己当时态度更坚决一点,直接拒绝他同行,或者不管他冷不冷,坚持立刻离开,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意外?
她心里责怪自己那时对周序的责怪。
梁初灵听着,觉得自己也掉进了深水里,有点呼吸不畅。
荒谬,恐惧,负担,压得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对着电话干巴巴安慰金溪:“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你别太担心了……”
金溪懊悔:“我不该告诉他的,这样他就不会跟去。他被救起来的时候,人已经意识不清了,发起高烧,医生直接就推进抢救室了,我真的以为……”
说不下去,只剩下哽咽——
周序被顺利转回了北京的医院。
梁初灵在去探望之前,犹豫了很久要不要告诉李寻,最终还是锁上了屏幕。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错综复杂的前因后果,更怕李寻看穿她此刻混乱的心绪。
梁初灵心事重重走到医院住院部门口,恰好碰到从里面出来的金溪。
金溪脸色看着也跟病人无异。
金溪带着鼻音:“初灵,你来了,我……”
话没说完,眼圈先红。
梁初灵立刻拉住金溪的手:“这不是你的错。”
“是他自己没有保护好自己,是他自己非要往危险的地方去。你没有责任。”
“又不是你把他推下去的。”
金溪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她擦了擦眼泪:“医生说他这次高烧引发了心肌炎,虽然不是他别严重,但建议近期静养,不能劳累,更不能坐长途飞机。所以,柯蒂斯那边的考试他去不了了。”
梁初灵脑子像是被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