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后一抹颜色勾勒完毕后,她放下笔,认真端详起了眼前的画作。
画纸上,从浓重乌云到古旧庭院,从纷飞梨花到树下背影,都与梦中所见一般无二。
然而,即使所有画面都能被复刻,却无法将声音一并呈现。
——“为何要丢下我?”
这意味不明的一句话像是有魔力般,隐隐在她耳畔盘旋,伴着眼前亦真亦幻的画面,令她情不自禁地出神了许久。
——咚咚咚。
忽然,短促的敲门声拉回了她的思绪。
唐宁转头看去。
只见画室敞开的门边,沈时易刚刚收回叩门的手,眼中带着微许笑意。
他是唐宁的室友,或者说,是她名义上的男朋友,两人住在同一屋檐下已有一年之久,却只是建立在协议上的合作关系。
看到他,唐宁有些意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时易是个演员,最近一直在南方的剧组拍戏,已经差不多一个月没回来过了。
“昨天夜里,”沈时易答道,“刚做了点早餐,想去叫你,发现你房间没人,还以为你昨晚没回来呢。”
说话间,他的视线落在了唐宁面前的那幅画上,目光微顿:“这是……昨晚又做梦了?”
唐宁点了点头,也跟着再度看向了画纸。
沈时易将画面仔细打量了一番,不知出于何种心态,他继续追问道:“为什么只有背影?你看到他的正脸了么?”
“没有,”唐宁道,“他正要转头的时候,我就醒了。”
不知为何,沈时易竟像是微微松了口气。
片刻后,他又有些好奇似的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会长什么样?”
这种问题明明没什么营养,可唐宁却像是被提醒了似的,当真不由自主地顺着这话,往下幻想了一番。
然而,还不等她想出个结果,就听沈时易再度开口,试探般问道:“有没有可能……他转过来,其实就是我的脸?”
唐宁幻想到一半的画面顿时烟消云散。
又来了。
这种暗示般的话语,沈时易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他就好像一个在河岸边反复试探的孩子,既不敢真的下水,又不甘心就这么远离。
唐宁不置可否地哂笑了一下,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转身站起,直接朝画室外走去,路过他时随手拍了拍他的肩头:“吃饭吧。”
她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沈时易站在原地,眼中光彩有些撑不住般,渐渐黯然了几分。
*
二十分钟后,楼下餐桌边。
唐宁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在平板电脑上回复着助理发来的消息,不远处的电视里播放着早间新闻,仿佛每个清晨固定的背景音。
忽然,一只瓷碗被轻轻搁在了她眼前。
那是一碗面。
细长面条上卧着一个荷包蛋,面上点缀着翠绿葱花,闻上去香气四溢。
唐宁疑惑地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