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郝回风沉默了一会,却忽然轻轻放开了方鹤亭的手,讷讷道:“对不起啊,是师兄唐突了。”
过了半晌,方鹤亭嗓音有些沙哑地道:“你什么时候不唐突?”
郝回风有些不好意思,但他这时是真心想哄好方鹤亭,就无奈地笑了笑道:“我这不也是着急你吗?不想让你不高兴。”
方鹤亭:……
郝回风这时叹了口气,看着方鹤亭沉默冰冷的神情和微红的眼圈又低声道:“看来师兄失忆的时候确实对你不好,要不然以前那么活泼的小鹤亭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师兄不好。”
千言万语,化成了一句‘都是师兄不好’。
方鹤亭的眼睫颤了一下,又颤了一下,就在这一瞬间,彻底破防了。
就算之后的郝回风移情别恋,变成了喜怒无常的酒疯子,可在郝回风留有记忆的这个时间,他确实是只想着自己这个小师弟的。
过了许久,方鹤亭抬起眼,静静看向面前一脸讨好的郝回风,道:“既然你硬要道歉,那我接受。”
郝回风:?
接着,郝回风就眉开眼笑地往床上一躺,道:“那可以一起睡了?”
方鹤亭:……
他忽然后悔了,早知道郝回风连赖皮的性格也没改的话,当初就不应该松口。
可现在后悔也没用了,若是这个时候再夺门而出,只会显得他愈发心虚。
沉吟片刻,方鹤亭静静在床边坐下,眉眼疏离地淡淡道:“我还不困,你要睡就先睡。”
郝回风立刻坐了起来:“你不困我也不困。”
方鹤亭:……
“我们一起说会话。”郝回风笑眯眯地道。
方鹤亭看了郝回风一眼,欲言又止,最终他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有些舍不得郝回风那难得的开朗笑意,只能低声道:“那你说。”
郝回风果然就念叨了起来。
郝回风大概也知道他跟方鹤亭这些年发生的事不太愉快,所以只字不提失去记忆的事,而是尽捡些当初他们俩师兄弟在一起的高兴事,一件件讲给方鹤亭听。
那么久远的事了,方鹤亭其实都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记忆,但听到这时郝回风绘声绘色的描述,他又觉得那些事似乎发生在昨天一般。
“本来之前去浮岚山是想取那里的冰蚕丝给你做剑穗的,可惜还没来得及学,就出征妖域了。也不知道那冰蚕丝还在不在了?”
方鹤亭听到郝回风这句话,沉默了许久,最终他缓缓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冰蓝色的剑穗。
编织工整,晶莹剔透,虽然没有那么新了,但看得出来,保存得十分完好。
郝回风见到那剑穗,眼前顿时一亮,立刻就道:“果然我后来还是送给你了。”
不过接着,郝回风又有点奇怪地挠了挠头:“可这剑穗看起来这么漂亮,不像是我的手笔啊。”
方鹤亭淡淡道:“是我自己串的。”
郝回风怔了一下,接着却又释然一笑道:“原来是你自己串的,我就说我不会那么手巧。”
方鹤亭收起了剑穗,一时间也没有再多话。
其实那冰蚕丝是后来他在郝回风中毒之后清理郝回风的房间发现的。
那时这冰蚕丝都已经放在抽屉里蒙了一层灰尘,旁边还放着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一些穿穗子用的器具。
阿伶不用剑,郝回风不用剑,这冰蚕丝是要送给谁的,方鹤亭心里自然清楚。
那个时候,本来他已经有些因爱生恨,想要放弃那样的郝回风了。
可看到这冰蚕丝,他又不忍心了。
最终,方鹤亭静静对着那冰蚕丝坐了一夜,又亲手慢慢把它串成穗子,挂在了剑上。
之后,他又重新开始帮郝回风解毒,陪着他,只是那时的郝回风却全然忘了冰蚕丝的事,某一次喝醉了酒还嘲笑说他的剑穗颜色太娘了,像小姑娘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