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突然就取消生日宴了?我准备了那么多,请柬都是一封封亲手写的。”
庄静坐在餐桌主位,语气里带着些许抱怨。
霍国讯揽着她的肩轻声安慰,却不知说错了什么,反惹得庄静嗔了他一眼。
在这个家里,霍国讯向来处在食物链最底端。
他使了个眼色,示意最受宠爱的小儿子说几句好话,这事便能过去。
然而餐桌旁,霍开然始终低着头,面色苍白,似乎不知该如何解释。
他一向脸色偏白,带着几分病气,像一座住在公爵城堡里的琉璃人偶,脾气又阴晴不定,因此旁人并未察觉异样。
唯有霍凛目光落在他身上,良久,才淡声开口:“是我取消的。他年纪还小,不该太过铺张。何况就算与张震一言不合,也不该将人打残。这几天低调些,在家好好反省。”
这番话干脆利落地揽下了责任,既未透露是霍开然临时起意,又精准拿捏了庄静的心理。
果然,见霍凛说得如此严肃,庄静气已消了大半,转而护起短来:“打人是不对,可张家那小子本就是出了名的纨绔,然然这也算是。。。。。。替天行道嘛。。。。。。”
最后,霍国讯出来和稀泥,宣告家庭会议结束:“好了好了,小凛难得回来一趟,我们一家人私下好好过个生日也挺好。下次再聚,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他本意是指自己退居二线后,霍凛平日忙碌,除了节日很少回家。
可这话却像根刺,扎进霍开然心里。
他瞳孔微颤,神色一紧,猛地抬起头——
庄静顺势将生日帽戴在他头上,柔声道:“金襄楼的宴会是取消了,但仪式不能少。来,许愿吹蜡烛吧。”
她起了个头,大家便跟着拍子唱起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幸福,祝你健康~”
霍开然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一切,眼前的画面像是带着梦核般的滤镜,不断拉近又推远。
他用力眨了眨眼,却始终看不真切。
直到那低沉浑厚带着银质的声音,五音不全的贴着耳边响起。
他浑身一颤,终于看清了他们每一个人的表情。
霍国讯笑得慈祥,庄静目光温柔,就连霍凛一贯冷峻的眉眼也柔和了几分,眼中盛着真挚的祝福。
从前日日身处其中,不以为意。
直到此刻才明白,他真的,很喜欢这个家。
“呼——”蜡烛熄灭。
许愿,明年今日,身边人不变。
。。。。。。
霍凛饭后便离开了。
集团的重担压在他一人肩上,他总是很忙。
霍开然从前不懂他在忙什么,现在依然不懂。
因为,没有人给他懂的机会。
霍国讯只会说:“小然开心就好。”
庄静只会说:“宝贝健康快乐就好。”
霍凛总是淡淡看着他,说:“钱不够了就拿去刷。”
霍开然就像一株养在豪门温室里的名贵花朵,不知外界的风吹日晒、严寒酷暑,自有人为他遮风挡雨,为他灌溉滋养。
而现在,花盆,碎了。
。。。。。。
“今天你生日,怎么一直赖在我家?”
宋时微给霸占了自己书桌的小霸王倒了杯牛奶,另搬了一张桌子,拿起小刷子,仔细修复一片布满经文的碎裂龟甲。
抬眼望去,那个一向眼高于顶的小少爷仍懒洋洋趴在桌上,呆呆望着窗外,眼中竟带着几分从未有过的忧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