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星,你今晚去哪儿了?”
她轻声问。
萧随星笑吟吟地说:“我当然是去参加寿宴了啊,你忘了吗?今天是林盟主的寿辰。”
“你这几日好像没休息好,总是有点疲惫,我看你今晚睡得那么香,就没叫醒你……”他看了她一会儿,似乎注意到她神色有异,于是又小心翼翼地说,“生气啦?不气好不好?我给你带了兔子灯玩,喏,你看,像不像你养的那只胖兔子?”
他手里果然拿着一只兔子灯,白白胖胖的,看起来憨憨的,他把它提到她眼前,顽皮又活泼地转了一下,小兔子立刻跳跃了起来,似乎下一秒就会扑到她怀里。
可是小仙女没有高兴地接过这盏兔子灯。
她只是说:“真的吗?你真的是去参加宴席了?”
萧随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眯眯地说:“仙子姐姐,你这样问我行踪的样子,好像那些疑心丈夫在外有了相好的妻子啊……当然是真的,我怎么会骗你?”
白衣少女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因为这个比喻而感到羞赧或生气。
她只是目光盈盈地望着他,不说话,就在他还想继续逗她的时候,她突然开口了:“可是……我都看见了。”
黑衣少年的身体僵住了。
他望着她,脸上的笑意也变得有些僵硬。
“……你说什么?”
“我说,我都看见了。”
小姮娥说:“我看见你闯进林家的宴席,杀了好多人,火光吞噬了一切,把整个林府都变成了地狱。”
“小星,以前你和我说你武功很厉害,我都没当真,以为你只是说大话罢了……没想到你骗了我这么多事,唯独这件没骗我,你武功的确很厉害,厉害到睥睨天下无人可敌,厉害到……就连神功大成的武林盟主都不是你的对手。”
“这么厉害的你,到底是什么人呢?”她望着他的脸,仿佛要仔仔细细地把他从里到外全都看清楚,“山里的猎户?我想不是。千山镇的普通少年?我想也不是。你名字里应该的确有个‘星’字,只不过你不姓‘秦’,而是姓‘萧’——是不是?”
话至于此,否认已经毫无意义了。
萧随星沉默了许久。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不久。”小姮娥说,“说实话,我此前只是怀疑,毕竟你的言行举止都太不像一个普通的猎户了,但是我没有确切的证据。直到今晚,那柱安睡香……你是不是忘了,兔兔每天都会捣药,香里有没有掺什么东西,它一下就闻出来了……你说,都到了现在了,你怎么还是想着骗我呢?”
事已至此,无可辩驳。
黑衣少年垂下眼睫,他深呼吸了几下,脸上的神色看起来有些无措:“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想欺瞒你的……只是你那么温柔善良,又很讨厌魔教,如果我说了我的身份,我担心你再也不会理我,所以……”
“所以,你就可以瞒着我去杀人,对吗?”
提起林家,萧随星脸上的无措和愧疚立刻散去,他面无表情地冷冷道:“那是他们该死。”
“……该死?”小姮娥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什么叫‘该死’,什么叫‘不该死’?世间万物皆有定法,就算是神,也不能随意决定凡人的生死!你仗着自己武功盖世,便觉得旁人都是可以被你随意决定命运的蝼蚁了么?”
萧随星被气笑了:“仙子姐姐,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小仙女别过头,不说话。
见她这样,他很轻地叹了口气。
他笑了一下,掩下情绪,平静地解释:“我这样做也是事出有因……林正清是我的仇人,于我而言,他非死不可。”
他语气很平静,但其中泄露出的几分恨意却让人心惊。
他怎么可能不恨呢?
萧随星的童年很枯燥乏味,简单总结就是做不完的活、挨不完的打、和永远在忍饥挨饿的漫漫长夜,没有人喜欢他,没有人在乎他,甚至除了打骂他以外也没人愿意理他。
他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会让别人这么厌恶他,只是仆人们都说他生来下贱,活该受此折磨,同样的话重复得多了,他便也信以为真,觉得当真是自己命贱,活该活得低人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