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安公主早几个月就定好这次生辰大办,薛明窈作为她的表姐兼密友,没有不去的理由,薛行泰则因为受了打击不愿出现在人前,留在家里邀了同样遭遇的禁卫同僚们来同喝闷酒,最后薛家两姊妹一人一辆马车,去了紧邻陈府的公主宅。
薛明窈特意去得早些,趁宾客还没来,和赵盈关起门说了会儿话。
“窈窈,你见瘦了呀!”一见她,赵盈就笑着道。
“成天吃了睡,睡了吃的,这还能瘦,真是奇了。”薛明窈帮华服隆妆的赵盈调整着珠钗,也笑嘻嘻的。
没说上两句,赵盈就问她谢濯求娶的传言是不是真的,薛明窈肯定后,赵盈不见惊讶,只叹道:“当日我和驸马撮合他和泽兰,岂知他心思在你身上。”
薛明窈投给她一个近似于哭的笑容。
赵盈了然,“你不想嫁他吧?还是喜欢不来将军?”
薛明窈大力点头,“我喜欢俊俏书生,况且他一边求娶我,一边削了阿兄的职,叫人怎么受得了。”
她决定先不告诉赵盈她和谢濯的过往。
看上的俊俏书生不睬她,非要她用强才就范,最后还一拍两散,这事说来实在难堪,因此她打从一开始和赵盈说的就是她在西川和书生情投意合,如胶似漆,现下也不好改口了。
她薛明窈就是这么敢做不敢认。
赵盈对谢濯整治玉麟卫亦有耳闻,看法却不同,“他惩处了不少人,若独独放过表兄,那太扎眼,会引来麻烦的。谢将军是极佳的夫婿之选,你应该再考虑考虑。”
“话是这么讲,可我就是接受不了嘛。”薛明窈有苦难言。
“你呀,还是那么任性。”赵盈笑着叹了口气。
“今日你生辰,怎么还为我发起愁来了,快别说这些扫兴的了。”薛明窈笑着转移了话题,拿出礼来给她。
正说着话,听得珠帘一动,丫鬟快语报道:“驸马来了!”
陈良正穿着一身簇新袍子,板板正正地走来,薛明窈看见便笑,“驸马今日怪俊的,盈娘生辰,你也特意打扮了呀,瞧这袍色和盈娘的裙可是相衬。”
赵盈轻打了她手一下,驸马礼义之人,不能这么逗的。只她的目光也在陈良正的紫棠色袍与自己的丁香裙上打了个转,颜色一深一浅,是很相配。
陈良正颔首,“郡主说笑了。”
“我可没在说笑。”薛明窈指指桌案上一遵胖乎乎的白玉童子,“驸马,这是我送来的礼,你瞧着如何?放哪儿比较好?”
赵盈面皮有些热,窈娘深知她与陈良正近日在忙活什么,送来个玉娃娃添喜帮忙,不免叫人发赧。
陈良正仔细瞧了几眼,忍俊不禁,“郡主有心了,这玉雕模样甚是憨态可掬,适合放在床头——”
话到这里便戛然而止了,似是意识到自己说得不妥。
赵盈这下脸彻底红了,那娃娃躺卧着,支着脑袋浑似看戏一般的姿态,放床头这是要它看什么!
薛明窈看着两人脸上的不自在,终于大发善心地不再逗人,微笑道:“你们喜欢就好。”
陈良正也没再说什么,转身打帘走了。
“他进来做什么的?”薛明窈哭笑不得。
“和你打招呼吧。”赵盈笑道。
“什么呀,他哪里看过我,眼睛一直盯着你呢,好像就是为了来看你一眼。”
“你又说笑啦。”
“真的,他一定就是想来看看你今日有多美”
薛明窈说着,内心生起一点羡慕,赵盈夫妇俩虽然一个比一个守礼,可言谈间的忸怩,看着分外可爱。她自诩多经情事,但这样和风细雨般的情投意合,却是从没感受过。
她一向任性纵情,换来了什么呢。
换来改头换面的俊俏书生对她的彻骨恨意,一边骂她一边求娶,仿佛掐着她脖子灌下甜滋滋的毒药。
薛明窈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也是活该,当初何必招惹他。
中午开席,一众女客聚在一间宽敞的厅堂里,另有些男客,以陈家子弟和表亲为主,占了一间小一些的厅,薛明窈听说谢濯也来了,心里一嘀咕,他和陈家关系竟这么紧密。而且陈泽兰爱慕他得很,谢濯却对她没那个意思,这会儿要是逢到,也不觉尴尬么?
反正她是一直被陈泽兰带刺的眼神扎着。
不止陈泽兰,席上一多半的女客都在盯着她。
有些身份不低于她的,大胆过来问谢将军的事,然后带点酸意地恭喜她得了谢濯青眼,问她用的什么方法钓的金龟婿,薛明窈听着又不高兴,一个个地都以为她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