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宁惑在心下暗骂了一句。
不过很快,一只纤长有力的手臂悄然环上她的腰际,熟悉的冷香扑入鼻尖,伴随着那道清冷如雪的声音。
“嘘——”
宁惑紧绷的身躯瞬间放松下来,带着恶意故意编排道:“你干什么?想抱我可以直说!”
“先别出声,跟我走。”贺召雯揽着她,二人身形几个跳跃间,已轻巧地绕过前院,翩然落在后院的屋顶上,借着飞檐的阴影隐匿身形。
粗糙的瓦片硌得人生疼,宁惑不悦地蹙眉:“程家早已败落,为何连正门都进不得?”
身为魔界少主,何曾做过这等偷鸡摸狗之事?往常这些差事都是交给手下人去办,此次潜入修真界为免打草惊蛇才亲自出马。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堂堂少主竟也沦落到要飞檐走壁,偷鸡摸狗的地步。
贺召雯正凝神观察院中情形,闻言瞥了她一眼:“谁告诉你无人看守就能走正门?”
“你莫非不懂‘人死如灯灭’的道理?”宁惑问。人死如灯灭,便是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还怕什么?
贺召雯睨过去一眼,不答反问:“宁少主另有高见?”说着,便双手并指抹过绡绫,瞬间绡绫底下的眸子绽出璀璨夺目的微微蓝光。
宁惑往人旁边凑了凑,手臂贴着手臂,问她:“是我在问你,我允许你反问我了吗?”
贺召雯:“。。。。。。”
“你是不是被那道箴言唬到了?我总觉得你不甚平日里的冷静和聪慧。”说完,贺召雯继续审视院中的一草一木。
宁惑白了她一眼,那尾指勾了勾那搭在砖瓦上的手指:“你说你会护着我,既然有你在,我又何必动脑子?我动脑子是因为担心你,但你就不一样了,你有点不识好歹!”
“这样啊……”贺召雯拖长了清悦好听的尾音,不准痕迹的把手拿开,斟酌了一下用词,“宁少主谬赞。”
宁惑垂眼看着空掉的手,心中颇为遗憾,不禁呢喃道:“你……这话接得可真是难得……”
程家败落之后,此地便荒无人烟。
前院、中庭、后院、偏院,处处杂草丛生,枯叶满地,一片狼藉。院中器物东倒西歪,似是经历过一场抢夺,许是家仆离去时的慌乱所致。有的房门紧闭,有的则洞开着,任由风雨侵蚀。单从院中的景象来看,只能感受到一片死寂。
若要探明真相,非得深入内室不可。
“走吗?”宁惑看不出什么端倪,轻轻扯了扯贺召雯的衣袖。
贺召雯以洞虚之眼探查了一大片,心中越来越沉:“此地怨气,重得非同寻常。”
“死过人的地方,自然怨气深重。”宁惑指尖轻叩瓦片,示意一下,“下不下去?”
贺召雯面色凝重:“此地怨气滔天,不建议贸然下去。”
“不建议下去,不等于不能下去。光在这屋顶上看着这空荡荡的院子,能看出什么名堂?”宁惑心中已然有了计划。
贺召雯深吸一口气,压低嗓音:“这里的怨气之重,我不知该如何向你形容……”她顿了顿,斟酌着措辞,“你上过战场?”
宁惑:“。。。。。。”
“战场之上血流漂杵,尸横遍野,无数死去之人的家国仇恨凝聚的怨气凝聚不散,非超度往生可轻易化解。但那种情况跟程府中的情况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贺召雯声音低沉,“整座程府前院中庭尚且寻常,唯独这后院令人毛骨悚然。更可怕的是,我用洞虚之眼也看不出怨气的源头所在,这才是最致命的。”
倘若连洞虚之眼都窥不破其中玄机,那就说明,此地的凶险早已超出二人能应对的范畴。
“照你这么说,你我二人的运气实在不怎么好。”宁惑的声音也渐渐低下去。
二人心思各异,不再争论。
在这寂静之中,程家后院的一间厢房忽然“吱呀”一声,被人从内推开。
朱红漆柱,长廊之下。
一位身着淡青撒花绉纱裙的女子款步而出,发间的珊瑚排串步摇随着她的步履轻轻摇曳,开门时带起的微风拂动她的裙裾,更添几分飘逸出尘之态。
那女子的容貌在宁惑眼中模糊不清,贺召雯却凭借洞虚之眼看得分明——这位姿容绝世的女子,正是莹飞!
而且方才开门这一幕,衣袂翻飞的模样,让贺召雯心中由衷的熟悉,心中不由得跟自己密室中的那幅画像重合。
“是莹飞?”看不清容貌,但那熟悉的身影也让宁惑立刻警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