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府。
王允悠然自得地批阅一卷縑帛。
听著下人的匯报,脸上露出一切尽在掌握的微妙笑容。
“吕布啊吕布,勇则勇矣,终究是不解我士族风骨。”
他喃喃自语,仿佛在点评一盘精彩的棋局。
“蔡伯喈何等人物?一生清誉重於性命。
你救他性命,却令他蒙此奇耻大辱,比杀了他更甚。”
“如今的蔡邕,不过是一具失了魂的躯壳罢了。
呵呵呵……伯喈兄,莫要怪我,要怪,就怪那吕奉先手段太过武断。”
说罢,他用硃笔,在縑帛上蔡邕的姓名上,划上一个猩红的叉。
长秋宫。
何太后凭栏而立,一身玄色深衣衬得她身姿愈发挺拔冷峻。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重重宫墙,落在了西园之处。
“吕布……”她朱唇轻启,声音冷清,
“你费尽心机,到底还是对那蔡琰念念不忘么?”
“终究是武夫心性,见猎心喜。
你可知道,有些东西,看得,碰不得。”
“蔡琰乃士林清流之象徵,岂是那寻常女子?
你若真纳她为妾为婢,便是將天下士人的脸面踩在脚下践踏。
他们用刀枪剑戟奈何不了你,却能用笔、用口、用千载史书,將你钉死在『有辱斯文的耻辱柱上,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她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近乎残酷的期待。
“朕,倒真想看看,你这头虓虎,要如何吞下这枚带刺的禁果?”
左將军府。
陈宫面带欣慰,率先开口,言辞恳切:
“温侯此举,救蔡邕於水火,实乃大善!
蔡伯喈乃海內文宗,曾奉旨勘定熹平石经,天下儒生莫不景仰。
温侯今日种此善因,博得一个『亲士族、护清流的美名,他日招贤纳士,必能事半功倍,望风而归者眾矣!”
高顺语气沉毅,补充道:
“宫台先生所言极是。
且蔡公乃陈留名士,在兗州士林中威望极高。
温侯此次恩情,便是与整个陈留士族结下善缘。
他日若我军行至兗州,有此一层关係,诸多事宜必能顺畅无阻。”
李儒则在一旁露出惯有的阴鷙笑容,悠悠道:
“二位所言,自是正理。
然则,依儒之见,那蔡琰血书为证,誓言凿凿,愿入府为奴为婢。
此乃天赐良机,温侯顺势將其纳入房中,一则得此才貌双全之佳人,二则亦全其孝义信诺,岂不也是一段风流佳话?
儒,恭喜温侯,可谓名利双收,更兼抱得美人归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