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弃娘还未及开口,一旁的四丫已笑著站起身,声音清脆:“哥哥来了。”
话音未落,只见门帘被轻轻挑起,一个身影迈了进来。
来人正是小满。
不过三年光景,他已褪去了不少孩童的稚气,身量抽高了许多,穿著一件竹青色的锦缎长袍,腰束玉带,外罩一件银鼠灰的坎肩,越发显得身姿挺拔,清雅如玉。
他面容继承了萧晏的俊秀,眉眼疏朗,鼻樑挺直,但神情间却有张鹤遥的沉稳,举手投足间已初具翩翩少年郎的风采。
他进门后,先是走到陆弃娘面前,规规矩矩地长揖一礼,声音清越:“儿子给母亲请安。”
“快起来,”陆弃娘笑道,“自家人哪里用那么多礼。外面天寒,快过来暖和暖和。”
“哥哥!”四丫笑得眉眼弯弯,立刻將自己方才坐著的、最靠近炭盆的铺著厚软垫子的绣墩让了出来,“哥哥坐这里,暖和。”
说著,又转头吩咐身后的丫鬟:“快去给哥哥沏杯热热的薑茶来,再把那碟刚出炉的枣泥山药糕和奶酥饼拿来。”
吩咐完毕,她又极自然地从一旁的小攒盒里抓了一把松子,塞到小满手里:“哥哥先吃点这个,甜甜嘴。”
小满看著妹妹忙前忙后,眼中笑意更深,从善如流地在绣墩上坐下,又將那松子揣进袖袋,温声道:“好,多谢迟迟。”
他的目光隨即落在正偎在陆弃娘身边、睁著乌溜溜大眼睛好奇看著他的阿瓷身上。
小满朝她伸出手,笑容愈发温柔:“阿瓷,来,舅舅抱抱。”
阿瓷似乎很喜欢这个清俊又温和的舅舅,一点也不认生,咯咯笑著张开小胳膊就扑了过去。
小满熟练地將这软糯的小糰子接了个满怀,小心翼翼地將她安置在自己膝头,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小鼻子,逗得阿瓷又是一阵笑。
屋內暖意盎然,茶点香气四溢,其乐融融。
陆弃娘问小满春闈的事情。
在刚过去的秋闈之中,小满已经中举。
不过这件事,张鹤遥不让人张扬。
否则十一岁中举,在什么时代都是神童。
“娘,明年的春闈,我打算不下场了。”小满语气平和,微笑著说道。
“不考了?”陆弃娘闻言很是惊讶,她心底还藏著儿子高中状元的梦呢。
“以我如今的年纪和见识,即便侥倖得中,至多也不过位列二甲。即便中了,阅歷太浅,也难以担当实务,反而易成眾矢之的。”小满冷静地分析道,目光清明,並无少年人的浮躁。
陆弃娘思忖片刻后道:“如果中了,得去谋个官职,你確实太小了,官服还撑不起来呢。”
“要是哥哥被外放了,我可捨不得!”四丫道。
陆弃娘:“我都还没想到外放这事呢,不好不好,確实不好。”
小满看著母亲和妹妹的反应,眼中笑意更深。
见正事说完,陆弃娘语气轻鬆起来:“今儿不忙吧?能留在家里吃饭吗?”她顿了顿,补充道,“你爹去了承德,这两日都不在府里。”
她细心地点明,只因察觉小满如今见了萧晏,总带著些少年人特有的羞涩和拘谨。
“能,我想吃娘包的白菜肉馅的饺子。”小满道。
“包!娘给你包。”
她当即吩咐丫鬟去吩咐厨房的人和面,自己则系上围裙,亲自去小厨房调製馅料。
不一会儿,面和馅料就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