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人跡罕至。
官道被雪覆盖,只余下模糊的轮廓。
五里地,陈阳从清晨挪到了日头西斜。
远处,江海城的城墙像一条伏地的黑龙,城门洞开,吞吐著人流。
陈阳趴在雪中,胸口起伏,喘著白气。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积攒一些力气。
城门口人来人往,出城的却占了多数。
陈阳的记忆告诉他,城中居,大不易。
一户五口之家,每日节衣缩食,一辈子也换不来城中心十平米的一处屋。
可越是这般富庶之地,吃食上越是讲究,產生的潲食也就越多。
那便是他的活路。
他朝著城门挪去。
城门左右,各立著一个守城军,头戴范阳帽,身穿褐色布面甲,手里握著一根齐眉长的杀威棒。
棒头磨得发亮,沾著些暗红色的旧跡。
左边的军士跺了跺脚,嘴里哈出白气,眼神百无聊赖地扫过进出的人群。
“哟,”他眼尖,瞧见了雪地里那个蠕动的黑点,“这不是陈阳么。”
另一个军士也望过来。
“嘿,还真是。我当是哪家跑出来的猪,在雪地里拱食呢。”
话音不低,周围几个准备出城的行人都听见了,纷纷侧目,对著陈阳指指点点。
陈阳停下动作,將头埋进雪里。
他心里没什么波澜,只是觉得饿。
前世在工地上受过的白眼,比这恶毒得多。能活下去,脸皮算个什么东西。
他抬起头,脸上掛著討好的笑,嘴角咧开,露出两排黄牙。
“军爷,给口活路。”
“活路?”
左边的军士,李三,用杀威棒的末端捅了捅陈阳的肩膀。
“城里粮食金贵,哪有你的活路。我看你这身板,不如去帮人犁地,倒是个好把式。”
周围响起一阵鬨笑。
“军爷说笑了。小的……小的只想进去討点吃的,不敢给军爷添麻烦。”
“进去?”
右边的军士,赵四,冷笑一声。
“想进去也成。爷们今天站得腿都酸了,你给爷们唱个曲儿,唱得好了,就放你进去。”
“唱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