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於一个经验老到的道士来说,足够了。
在他的视野里,整个世界褪去了色彩,化作黑白灰。
而躺在床上的秋月,身上那点代表生机的阳气,如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一缕比墨还黑的细线,从她肩胛骨的伤口处钻了进去,正死死缠绕著她的心脉,不断吸食著那点微弱的生机。
“果然是诡气入体。”
千鹤收了法诀,脸色愈发难看。
他探出手,三根手指搭在秋月的手腕上。
“她的脉象,如滚珠走盘,却又细若游丝。看似阳火鼎盛,实则內里生机已被诡气侵蚀得千疮百孔。”
道家诊脉,非比寻常郎中。
郎中听的是血气脉搏,道家探的是三魂七魄。
“好霸道的诡气!”
千鹤猛地收回手。
“借伤入体!好生阴狠!”
怎么会这样?”
春儿颤声问道。
“巷子里明明已经……”
“不是巷子里的。”
他站起身,环顾这间简陋的屋子,目光最终落在院中的雕塑上。
“此地本就临近乱葬岗,阴气匯集。你们这院子,更是处在一个极阴的阵眼之上,那尊雕塑就是引子。”
他嘆了口气:
“寻常时候,人有阳气护体,倒也无妨。可这丫头受了重伤,元气大泄,阳气衰弱,又流了那么多血,血腥气引得诡气聚集。此消彼长之下,那诡气便顺著伤口进去了。”
“这事发生的概率极小,却偏偏让她撞上了,真是……时也命也。”
他说到这里,摇了摇头:
“只是寻常诡气,断不至如此凶险。除非是被人饲养的诡气”
“道长可有办法救她?”
陈阳的声音很稳。
千鹤面露难色:
“诡气入心,药石罔效。除非能找到更高明的修士,用纯阳法力为她一寸寸洗涤经脉,否则……贫道倒是可以画几张镇煞符贴在她身上,压制诡气蔓延,但终究是治標不治本,只能拖延几日。”
“咯咯咯……区区一点入体的游魂诡气,也值得我们茅山的大道长愁眉苦脸?你们这些牛鼻子老道,本事是越来越回去了。”
声音响起的同时,屋角原本昏暗的阴影处,空气像水波一样荡漾开来。
一道曼妙的身影由虚到实,缓缓凝聚成形。
千鹤道长猛地回头,只见陈阳的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