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两银子,够他们俩在这城门底下站一辈子岗了。
李三蹲下身子,与陈阳平视,一股隔夜的酒气混著口臭扑面而来。
“你,有线索?”
他的声音里,贪婪压过了怀疑。
“千真万確。”
陈阳的头点得像捣蒜。
“小的昨夜亲眼所见。那白衣妖道,就藏在城西福满楼后面的破柴房里。她受了很重的伤,动弹不得。”
“你为何不自己去报官?”
赵四的声音透著警惕。
陈阳脸上露出一个苦笑,用下巴指了指自己光禿禿的肩头。
“官爷,您瞧瞧我。我这样子,怎么去报官?就算我爬到衙门口,也得被人当疯狗打出来。再说了,三十两和一百两,哪个多,小的还是分得清的。我这身子骨,拿不动一百两银子,可官爷你们能啊。”
这话,说得在情在理。
一个没手没脚的乞丐,就算拿到三十两的赏钱,也守不住。
与其被人抢了,不如拿出来做个人情,换一笔更大的富贵。
李三和赵四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买卖,怎么算都稳赚不亏。
人是这乞儿带去的,若是真的,天大的功劳就是自己的。
若是假的,打死这乞儿,也无人过问。
这世道,死个乞丐,比死只鸡还省事。
“事成之后,你怎么说?”
李三问。
“小的不要多。”
陈阳伸出舌头,舔了舔乾裂的嘴唇。
“只要十两银子,买口安稳饭吃。剩下的,都孝敬两位官爷。”
“少废话。”
李三站起身,一脚踢在陈阳的躯干上,力道不大,侮辱性极强。
“带路。我们自有打算,要是敢耍我们,我让你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有什么打算?
埋尸销赃罢了。
陈阳心里冷笑,嘴上却连连应承:“好嘞,官爷这边请。”
他蛄蛹著身体,一伸一缩,在前面引路。
昭德街上,人来车往。
卖炊饼的担子,剃头匠的幌子,当铺门口高悬的“当”字旗,还有药铺里飘出的苦涩药味,混杂成一股独属於市井的鲜活气息。
拐进一条窄巷,青石板路面湿滑,两边的墙根长著青苔。
空气里的味道变了,多了腐臭和常年不见散的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