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羊號是一头公认的海上巨兽。
然而任意一道海浪,便可將它轻易托起又放下。
浪涛起伏不止,黑山羊號则隨波摇曳不定。
主桅顶端的乌鸦巢,则更为动盪。
这儿宽敞而结实,视野良好,可以遥望更远的海面。
头顶的海盗旗被狂躁的风,吹得呼呼作响,亨利却能在此感受难得的平静。
站在这儿时,他不再是什么章鱼,仅仅是只水母而已。
无需顾虑太多,自然也少些忧愁。
他听到了攀爬声,应该有人来找他。
但必然不是紧急的事情,否则传声筒应当先发出声音。
亨利轻轻一瞥,是维克托。
“风真大,亨利老爷,”维克托开口。
亨利点点头:“也有点冷。”
“咱从小就觉得,风真是矛盾的东西,它有时吹得人战慄不止,有时又会带来闷热,”
维克托站在亨利身旁,將手伸出护栏外,感受乌鸦巢上迅疾的海风,
“尤其是秋风,它吹过麦穗將带来金黄的丰收,掠过森林却又导致枯败和凋零。”
亨利於海上出生,於海上长大,没有见过麦穗丰收,也没有见过落叶纷飞。
所以他无法对维克托的话產生共鸣,因此只有选择一言不发。
“老爷,咱觉得,你像是风。”
亨利闻言转过头,不解道:
“我像风?”
“是啊,和风一样矛盾,”
维克托面向亨利,诚挚点头,
“你能无所畏惧地与敌船开战,有时却又优柔寡断;你能胆大心细巧布奇计,有时却会犯非常低级的错误;你总能定下明確的目標,但是老爷,咱不止一次在你的眼中看到了迷茫。”
对此亨利无法否认,他只能回答:
“人都是矛盾的,维克托,你也一样,你至今都不愿意加入黑山羊號,但你却时常给我睿智的建议,比我的虾米还要尽心。”
“那是因为咱甘愿跪在你的脚边,老爷,”
维克托低头道,
“咱有自己的手艺,愿意靠勤劳吃饭,若非年轻时犯了些错,也不至於到灼心群岛討生活。老实讲,咱看不起海盗,唯有你,老爷,咱坚信你一定成为一个大人物。”
亨利不知道维克托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也许只是阿諛奉承也说不定,但亨利决定坦诚相告:
“儘管你这么说,抱歉,维克托,我暂时依旧不能放你走,你曾在王国生活了大半辈子,对陆地的常识了解颇丰,我之后可能需要在陆地上展开行动,届时,可能需要你的諫言。”
“是关於你最近一直打探的事情?”
“没错,”
亨利点头,旋即抬手指向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