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直的脊背松垮下去,肩膀微微内扣,只剩下一个被抽走灵魂的孤寂身影。
黑色的额发垂落,遮住了柳之杨的眼睛。
痛、浑身上下都痛。那颗跳动的心脏就快要死了。
“哥,”柳之杨轻声说,“你能不能救救我。”
甘川来到他面前,缓缓蹲下,单膝跪地,和柳之杨对视着。
“我好想你……”
看着眼前虚幻又实在的人影,终于,一滴晶莹的泪顺着脸颊流下。
柳之杨低头,泪水如断线珍珠一般落下,砸在蒲团上,变成一朵朵水花。
“……”
哭声压抑。
他曾在母亲葬礼上发过誓,再也不会为了谁的死去而哭。但感情是无法控制的,痛苦积攒在心中,无处发泄,只能化作泪水。
他的腰弯下,整个人趴在蒲团上,肩膀因为哭泣而不断抽搐着,像一只断了翅膀的蝴蝶,无助地在地上挣扎。
雨声再大,也盖不过灵堂里的哭声,雷叹了口气,看着沉寂的夜幕。
大概一小时后,灵堂里的哭声消失了,可此外,再也没了其他声音。
雷觉着不对,推门一看,柳之杨居然昏倒在蒲团上。
参加葬礼前,柳之杨已经两天没吃饭了。本来身体没完全好,加上心中悲哀太甚。
雷赶紧蹲下,将人抱放在膝盖上,探了探鼻息。柳之杨瘦得骨头都咯着雷的大腿肉。
他焦急不已,再这样下去老板真的离死不远了。打了电话给小武,让他送碗粥来。
挂了电话,又将他打横抱起放到后堂的软垫上。
抱起来才发现,柳之杨轻得和张纸似的。
刚吃下一勺温粥,柳之杨就醒了。
他双眼通红,眼神淡淡扫过担忧地小武和雷等人,“我没事,扶我起来。”
小武劝道:“理事!灵堂有人守着,您休息一下吧!”
其他手下也纷纷点头。
柳之杨却撑着雷的肩膀起身,走到灵堂,摆摆手,让正在烧纸的手下离开,再次跪到灵前。
火光印照在柳之杨棱角分明的脸上,他的眼圈泛红,眼神中却有一份温情。
烛光将他孤单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冰冷的金砖地上,与棺木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接近黎明时,雷轻手轻脚地进来,在他身后低声道:“理事,外面…有个人,坐着轮椅,戴着口罩,说要进来祭拜甘总。”
柳之杨缓缓抬眼,眼底是浓重的疲惫与一丝疑惑,“怎么这个时候来?”
“说是从北区赶过来的,路途远,现在才到。”
“让他进来吧。”
轮椅碾过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灵堂里格外清晰。
一个穿着黑色大衣、戴着口罩的身影,被一名同样穿着黑西装的精悍男子推了进来。
柳之杨站起身,膝盖因为长时间跪着有些不稳,踉跄了一下。
“香在那边。”柳之杨说。
轮椅上的男人却并没有去拿香,而且一动不动地看着柳之杨。
“你瘦了好多,之杨。”
低沉、嘶哑的声音响起。
柳之杨猛地抬眼,他在很久之前听过这个声音。他在记忆中摸索,却始终没找到对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