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人说话间魏逢从外面走进来,他背着自己的包袱活像背了个乌龟壳,在门口就卡得进退不得。
黄储秀赶紧给他把乌龟壳卸下来。
魏逢迫不及待问:“老师在哪儿?”
他对东园的格局还不了解,蜀云在黄储秀眼神的拼命示意下转过头:“在……西屋。”
魏逢丝毫没有察觉不对,一刻不停往西屋走,走到跟前忽然听见水声。
热气模糊。
门外传来脚步声,里面的人喊了声“蜀云”。
因水汽浸润的嗓音沙哑。
魏逢支起耳朵,听见说让他把屏风上的衣服递进去。他回头正要喊蜀云,不知道为什么身后一个人都没有了,院子里凉风卷起落叶。
“……”
好吧好吧,关键时刻还得靠朕。魏逢踮着脚进门,一眼看到屏风上的衣服,他抱着衣服进去,老老实实像书童陪他读书一样站在浴桶边上,好心地问:“老师,你要不要搓背,朕可以帮你。”
史上最长的沉默。
水声哗啦。
“老……师唔!”
魏逢眼前一花,被自己拿来的衣物从头到脚罩了个严实。
……
半刻钟后,许庸平坐在主位,看着自己拥挤的卧房揉了揉眉心,他刚沐浴更衣过,身上有皂角清新的味道。
院子里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魏逢伸长脖子往外看,就奇怪了一瞬,很快高兴起来:“朕都说老师这儿一个人都没有,朕来陪老师。”
许庸平手里捏着一串佛珠,缓缓地捻。捻过去一轮,他温和地看向魏逢:“陛下先去洗漱?”
魏逢犹豫了一会儿。
虽然许庸平没有表露出来,但他隐约能感觉到对方心情不佳。他就不太敢说话,挨着自己的木头箱子罚站。
他垂着脑袋,一副做错了事情的样子,许庸平叹了口气:“臣没有生气,陛下去洗漱吧。”
他说没有生气魏逢就信了,立刻抬头看他,又快速地低头,重重地抿了下唇。
许庸平:“陛下有什么话就说。”
魏逢小声:“朕帮老师洗了澡,谁来帮朕洗澡呢?”
许庸平看着他,都懒得纠正前一句话:“陛下不会自己洗澡?”
魏逢有点茫然地看了他一眼。
许庸平意识到自己语气重了:“这些小事陛下能一个人做。”
“朕以前都一个人洗的!但朕最近……脚受伤了……动作不方便。”
魏逢双脚在地上磨蹭了一下,许庸平这才意识到他几乎都是踮着脚尖靠着箱子,尽量减少身体压在脚背上的重量。许庸平顿了顿,听见他很不好意思地,也觉得自己很麻烦地说:“朕一个人摔倒了怎么办呢。”
他不会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许庸平低声问:“陛下摔倒了?”
魏逢摇了摇头,又点头,双手背在身后:“朕就是昨天没有站稳……摔得痛了……朕有点害怕今天也摔到。”
许庸平胃肠绞痛了一下,刚要开口魏逢很快又仰着脸笑起来:“老师不要担心,今天已经不痛了。”
许庸平:“陛下不用来国公府,臣每日会进宫。”
魏逢认认真真说:“不一样的。”
“朕每天,每时每刻都想见老师。老师在的时候就只有那么一会儿,朕其他时间都在想老师今天事情多不多忙不忙会不会来看朕、什么时候来看朕。老师要是前一天说第二天进宫来陪朕朕就一整天都期待着,看到什么有趣的人和事都想着要记住跟老师说。”
他实在是……
许庸平仍然没有动,也没有打断。佛珠碰到桌面,发出细微的响。
“朕出宫就可以跟老师相处得更久……朕想抓紧一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