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羽愤怒地把手里的小木剑一把朝他离开的方向扔过去,小木剑落在门口的地上。陈绍聪又折回来,捡起木剑,走了。
杨羽气得直跺脚,听着急诊护士台又开始叫人,她也没时间再和陈绍聪耗,跑出去开始工作。
上午来看急诊的人挺不少,杨羽跑来跑去的间隙,看到陈绍聪虽然蔫蔫的,但还算手上没停,暗暗叹口气,奔出去接一个外伤病患。受伤的是个颇胖的四十多岁的妇女,她的右脚裹着手帕,手帕已经被脚背渗出来的血浸透。她被杨羽扶着一边走一边絮叨着:“在家切冻里脊,刀一滑正插在脚背上了,当时血流的啊,幸亏我不晕血,赶紧拿手帕给扎住了。姑娘你知道吗,我是蹦着去打的电话……要不那血流得啊我得休克!”
杨羽满头大汗地扶着她在处置室的椅子上坐下,陈绍聪疾步走来,坐在她对面:“我来吧,交给我了。”
杨羽迟疑地看着他问:“那……你行吗?”
陈绍聪抬起头看着她,幽幽地说:“我怎么就不行了?护士长叫你呢,赶紧去吧。”
杨羽担忧地扭头走了。陈绍聪对那妇女说道:“你别紧张啊,我看看怎么回事。”然后轻轻掀了掀叠成几叠的手绢,发现已经被血凝住,粘在了皮肤上。
妇女立刻哎哟哎哟地叫起来:“轻点儿轻点儿,小伙子你轻点儿,疼啊!”
陈绍聪赶紧把手放开:“手帕跟伤口粘一起了,我得给剪开,你等一下啊。”他说着,起身拿了剪刀和弯盘、纱布过来,弯下腰,把剪刀打开,要开始剪手绢。
妇女看着他下剪子,就开始倒吸凉气,自己哆嗦着:“轻点儿、轻点儿、轻点儿……”
陈绍聪无奈地说:“我还没动呢。”
妇女还是直抽气:“……那你轻点儿啊。”
陈绍聪扯动手绢,刚剪开一个豁口,又有鲜血涌出。妇女一见血,又是一声尖叫哎哟,情不自禁地缩腿,陈绍聪猝不及防,剪刀戳在自己的左手食指上,鲜血瞬间涌出。他也忍不住哎哟叫了一声,赶紧拿弯盘里的纱布盖上自己的左手食指。
妇女见他流血,吓坏了,高声喊:“大夫大夫,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有点儿疼……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啊!”她说着就要起身,陈绍聪顾不得自己的伤口连忙按住她:“我没事儿,你先坐下。”扬声叫来其他医生帮忙。自己到一旁把手套轻轻拽下来,扔进废物桶,又踱到放器械的地方,拿了消毒用品抹在手上,脸上一点疼痛的表情都没有。
杨羽听到陈绍聪受伤的消息,急火火地赶过来冲进处置室:“怎么了怎么了?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陈绍聪扭过身去:“没事儿。”
杨羽拧过他的身子:“怎么没事儿?我跟接手的医生说了,我出钱让那大姐去验血了,待会儿你也去检验科查一次。”
陈绍聪摇头:“不至于,验什么验。”
杨羽抓着他按到椅子上:“交叉感染你不懂啊?这样双方都放心。”
陈绍聪低头不说话,杨羽把消毒器具和纱布拿到旁边,蹲在陈绍聪膝前,低头给他做清创处置,柔声道:“还好还好,伤口不深,用不着缝,我给你包上就行了。待会儿我去跟马主任说,请半天假,回家歇着去。”
陈绍聪苦笑:“就这么点儿伤还请假,你当我是实习生呢。”
“你还好意思说呢,这么简单的缝合都能把自己划伤了,你就不能精力集中点儿?”杨羽有点儿生气。
陈绍聪不在意地道:“意外。”
杨羽神情严肃:“这手边上到处都是医疗器械,刀子剪子的都那么锋利,你再这么魂不守舍的非出大事儿不可。”
“从一大早就唠唠叨叨的,不就是一个小口子吗?”陈绍聪不耐烦。
“行行行,我知道我早上说多了,你爱咋样咋样吧。但是我的爷啊,你上班儿的时候能不能打起点儿精神来?你别再吓唬我了。”杨羽忍不住念叨他。
陈绍聪有点急了:“你能不能别管我?”
杨羽声音也高了:“我不管你管谁啊?”
陈绍聪叹了口气,声音又颓了下去:“爱管谁管谁去。我根本配不上你,我就是一废物,咱俩也别谈什么恋爱了。”
杨羽头都没抬,没好气地说:“行了行了啊,我知道你心情不好,移动初诊平台的事儿搁下就搁下吧,什么时候有心情了再弄,反正马主任也不催你,大家也体谅你。陆晨曦说了,等她妈好点儿了,她来帮你弄……”
陈绍聪却拉住她,低声道:“我跟你说正事儿,你早晨不是说还过不过吗……算了吧,咱俩好合好散。”
杨羽手下停住,慢慢抬起头来盯着他:“你什么意思啊?”
“其实……都不算合过,对吧?”陈绍聪笑得又苦又倦。
杨羽看着他,严肃地问:“陈绍聪,你没完了是吧?”
“我是说,分手吧。”陈绍聪说。
杨羽看着他半晌,轻轻点点头:“好……你终于说出来了。”
陈绍聪眼眶红了,笑笑:“你同意了?”
杨羽点点头:“同意。”然后盯了他半天,默默地站起身往门外走。
陈绍聪含着泪低下头,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