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涵一动不动,也不睁眼。
儿科医生有些急,轻轻拍她肩膀:“张晓涵,你先别睡。”
张晓涵肩膀发抖,就是不睁眼。
儿科医生和赵丽无奈地看着陈绍聪。
陈绍聪上前蹲在她身边轻声道:“张晓涵,我知道你醒着,我也知道你一定有困难难以解决。我们不会问你跟孩子病情无关的事情,你看,从你来了,我们就没问过你的学校或者单位,对吧?”
张晓涵还是不动。
“哎,以后的问题,我们都可以一起想办法,但是现在孩子需要治病,你回我句话。”陈绍聪几乎是在恳求。
张晓涵缩成一团,用被子盖住了头。
陈绍聪一低头,无奈地出了口气。
儿科医生着急地说道:“你就不怕这孩子死了?!你做母亲的负点儿责任行不行?”
陈绍聪轻轻拉了下儿科医生,继续耐心地劝说:“我明白,你压力大,你害怕面对这个孩子、面对自己的未来,你可能不敢跟父母说,怕学校或者单位知道,你不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办,更何况是这个孩子呢?我说的对吗?”
被子下轻轻颤抖着,张晓涵低声地抽泣。
杨羽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陈绍聪回来,她围着婴儿的暖箱担心得有些焦躁地兜着圈子。突然,监护设施嘀嘀地响起来,杨羽望向监护器的屏幕——呼吸曲线变得浅快,心跳曲线也乱了,血氧饱和度数字开始下落。
杨羽立刻摸出手机,拨通后大叫道:“喂,陈绍聪!”
陈绍聪听完电话,冲儿科医生急道:“孩子现在发生了呼吸困难,你先过去抢救孩子!”
儿科医生为难:“监护人神志清醒,不同意治疗,我们擅自抢救是违规的。”
“她……她也没说不同意啊,她只是年轻害怕,”陈绍聪看向赵丽,“这很可能是产后抑郁,对吧赵丽?”
赵丽低头不说话。
陈绍聪有点着急了:“你怎么……”
“是不是产后抑郁,她也是唯一的监护人。这么小的孩子,治疗过后什么结果都可能出现,我们不敢违背监护人的意愿,尤其是这种监护人,谁知道会怎么样?”儿科医生蹙眉迟疑。
陈绍聪急得指着她们俩:“你……你们……”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又只得蹲在张晓涵身边,苦口婆心地劝着:“现在孩子发生呼吸窘迫了,你真的要放弃他吗?姑娘你说句话行吗?”
张晓涵更紧地缩在被子里,被子中传出绝望的哽咽。
儿科医生对着陈绍聪和赵丽无可奈何地说道:“监护人不同意,更不能抢救了,如果需要插管呢?如果插管失败呢?前段时间儿童医院抢时间救了一个孩子,就因为一个X光片没来得及签字,家属说孩子以后癌症概率升高,要索赔,最后医院处分的是负责大夫啊。”
“可是……这孩子如果在医院发生窘迫,就这么不抢救了?你现在不救,家属、媒体就一定不闹了?”陈绍聪急得跳起来。
儿科医生眼里转过犹豫和不忍,随即又看向赵丽。
新生儿室内,监护仪器响得更急。
杨羽焦急地查看着监护器的数据,暖箱里孩子的手突然**地向上伸出,小手好似想抓住什么。杨羽不由自主地把手伸给他,他本能地抓住。但片刻之后,屏幕上的心跳、呼吸曲线拉成了一条直线,握住杨羽的小手缓缓松开,落下。
杨羽赶紧过去,给孩子做人工呼吸,开始做CPR,扬声叫护士:“给陈绍聪打电话!”
新生儿室护士追过来喊道:“杨羽!医生还没给医嘱呢!刘大夫你快来!”
陈绍聪接着电话,震惊:“什么?杨羽做CPR了?我知道了!”转身对张晓涵吼道:“你说你到底管不管啊!”
张晓涵完全把自己裹在了被子里,哽咽变成了号啕。
陈绍聪摇摇头,对赵丽和儿科医生说道:“你们俩……行,我不逼你们,你们也别拦我,这是我急诊收诊的孩子,我陈绍聪负责!”
他说完大步走出去。
杨羽还在坚持做着CPR。她口对口为婴儿进行着人工呼吸、按压,口中默默计数:“二三,二四……”
新生儿护士一边担心地看着一边给还在妇产科的儿科医生打电话:“杨羽自己在抢救患儿!院内CPR不能直接无医嘱由护士做啊!”
这时,杨羽正做完一次人工呼吸,她额头的汗淌下来也顾不上抬手擦,她抬起头看着监护仪,屏幕上依然是一条红线……杨羽眼中涌出眼泪,手下还在按压:“二七,二八……”她模糊的视线中,陈绍聪冲了进来,上前大声道:“我来!”
陈绍聪替换杨羽,坚持给婴儿做着CPR,直接下了医嘱:“杨羽,准备给孩子输液,纠正脱水!”
杨羽托着托盘跑进来,掰开玻璃瓶颈,吸药,注射进静脉滴注的输液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