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胖子颇为心动,仍是要讨价还价的:“才一个月啊?”
都快把自己弄吐了,但还得说下去,陈桑榆娇声讨饶:“王老板,这一个月还是我先斩后奏呢,可别再折腾我啦!不过我会想办法趁老板心情好,帮你多争取几天,但这个我也没把握……如果不行,我就再想办法磨一磨他,给您把地盘划大一点点?反正他该不会拿把尺子去量吧?”
她慧黠地笑着,媚态毕露。王胖子猛然去摸她的手:“陈小姐,你真跟人同居过?”
陈桑榆假意帮他倒茶,躲开他伸来的爪子,垂下眼帘:“几年前的事了,伤得很深,王老板,别再问了……”
仿佛在高空之上,盘旋着另外一个自己,冷眼地看着长着相同面孔的人唱作俱佳。这场面使她自尊心严重受损,但还得再撑一会儿。陈桑榆托着腮,目光闪闪地瞧着眼前人,如同瞧着心上人:“王老板,作为成功人士,您是很熟悉商业社会的投入产出比的,不瞒您说,很多富豪都想参加我们这个活动,但都被我们拒绝了。《名仕风流》是含金量很高的栏目,不是什么乌合之众都能上的,我们想做成在全国范围内都有档次、有影响力的富豪聚会盛事。”
拍马屁是多低劣的行为啊,旁观者欲呕欲吐,当局者受用得欲仙欲死。陈桑榆为自己感到好笑,究竟,那么低劣肉麻的话是怎么说出口的?
“对,这对了嘛!”王胖子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弄得服务员会错意,一趟趟来加茶。陈桑榆趁热打铁,“陶小姐向我介绍了您的情况,我听得很感动,亿万身家,什么样的女人找不着?仍执著地寻觅真爱,这种情怀,在我们这个社会不多见了啊。”
“是啊,做人要洁身自爱啊!我哪是找不到老婆的人啊你说是吧?就是如今的女孩子太让人失望了,年纪轻轻的就乱来,让人痛心疾首。”王胖子盯着方案上的五十万沉思了一会儿,“我只能娶一个,但要给几十个女孩发奖品?”
“活动结束后,我们会举办答谢会,这些入围的女孩没福气成为您的新娘,但能和您共进晚餐,她们一定很开心。”
“好好好!这就好!”王胖子笑得既贼又色,“能入围的身材长相一定差不了,我有三个服装品牌正缺好模特呢,省得我去高薪诚聘。”
陈桑榆心知他打了什么鬼主意,入围的女孩想白拿他的好处可不容易。见王胖子被自己说得蠢蠢欲动,她再添上一把柴禾:“五十万,只是您资产的九牛一毛,但获得的丰厚回报是巨大的,不仅能和各路商界精英会晤,更能娶回一生的幸福,王老板,您考虑考虑?”
王胖子笑,眼睛眯成一条缝,呈时钟上的九点一刻状:“古代皇帝选妃子也就这级别吧?”
“对,我们打出的口号正是‘帝王尊享,贵不可言’。王老板上电视的行头都将我们包办,服装、皮鞋和发型都是指定的一流机构提供,此外还有一些附属的服务,您请过目。”陈桑榆自觉这口吻像电视购物的主持人,但这是工作,得忍,“等您的个人资料一到位,我们就着手为您展开全国性的宣传,您想找的女孩绝对会看到您。”
王胖子下了死命令:“女方身高1米65左右绝不能敷衍了事啊!”
陈桑榆说:“一定一定,王老板的事我牢牢记在心上。”
王胖子才1米68,自然希望能找个个子高的女人中和中和,但太高的话,又会有损他的男人尊严。不过,对某些女人来说,男人的身高是看腰包的,腰包鼓囊囊,个头迎风长。
腰包很鼓的男人通常都有个很鼓的肚子,但女人们说,那叫高枕无忧。
并肩向门外走去时,王胖子上上下下地看看陈桑榆,百思不得其解:“你说我算是要求高吗?我不就是想找个嫩的,漂亮的,干干净净的嘛,有那么难?”
“范围扩大到全国,一定不难。”陈桑榆将王胖子签订的合作协议书捧在胸前,含笑和他道别,等他的兰博基尼消失在拐角处,才长长吐出一口恶气。陶园形容的半分不假,真恶心,但更恶心的是,她还得对他百般逢迎。也许,正是不想长久忍受这种种恶心感,美女们才纷纷削尖脑袋当少奶奶,只用忍受一份恶心感就好?
土大款的称呼恰如其分,油腻肥胖,摸上一把,三月不想肉味。陈桑榆坐进副驾室,没两分钟,陶园就跑过来了,拉开车门,往后座一躺:“姐,我刚和周杨整理了一份女嘉宾名单,都是有可能会参加你们活动的,密密麻麻的好几页纸呢,这可是在挖我们公司的墙角,你们去联系吧。”
“好,王胖子刚签过字了,我再找四到五个有钱人,好戏就登场了。”
“土大款恶心吧?我好几次都想掀桌。”
陈桑榆对王胖子的观感很简单:万贯家财,五大三粗,百无聊赖,十分猥琐。但他会被包装成亿万财富帝国的掌管人,出现在《名仕风流》里:“可别说人家是土大款,在我们的官方宣传资料里,王成林先生是低调沉稳、渴望真爱的实业家。”
陶园拿起活动方案开念:“最昂贵的奢侈品是爱情,神秘富豪,重金征婚,万水千山,苦寻真爱……哇塞,好感人啊!”
周杨夸张地叫:“是啊!可歌可泣,我都被感动得想为他变个性了!”
陈桑榆忍笑:“谁听了都会芳心一软,小鹿乱撞吧?”
周杨被逗得大笑:“造化弄人啊,我没妹妹,不然就怂恿她去爱情买卖打擂台。”
可不正是爱情买卖?以爱情之名,堂而皇之地进行买卖,一个凭色取利,一个千金买笑。在商言商,商品打上爱情的旗号最好卖,有趣噢。
陶园还得接待新客户,在车里休息了片刻就回婚介所了。陈桑榆总说她是不完全拜金小姐,又图财又图色还想要真感情,不肯专一的只拜金,结果她真的栽在没能贯彻“术有专攻”上了,她这段时间勾引的有钱人将她踢出局了,她气恼得很。
对方是马来西亚的华侨,矮胖胖,戴狗链子一样粗的金项链,穿花花绿绿的沙滩裤,住华侨城,被陶园形容成奇丑无比,颇有些踌躇:“姐,如果我跟了他,你们所有人都只会认定我冲着钱去的,我压根都找不到借口辩驳说,哎呀,不是为了钱啊,我是喜欢他的才华,喜欢他的为人,喜欢他的啥啥。”
大马人是有点小钱就当大爷的那种人,平时跩得二五八万,喝五喝六,一入夜就在洗脚城里混,以调戏服务员为乐,一口一个小妹儿,小妹儿你过来哈。他对陶园感觉不差,但有天她眼尖地发现,有女人给他打电话,他手机屏幕显示的是“湖南张艳”,她便留了心,趁他去卫生间时,翻到她在手机里被他命名为“浙江陶园”。再一翻,“东北李婷婷”、“四川宜宾莫菲”比比皆是。
她便明白了,自己是对方的考察对象之一,像她这样的女人,他认识的还很多,她若要突出重围,实属不易。陈桑榆劝过她:“要成功,不死也得蜕掉一层皮吧?可成功又怎样呢,嫁富一代,你要忍受他可能在外头有一打情人;嫁富二代,除了搞定他,还得搞定他的父母和家庭。依我看,找个好老板比找好老公简单多了,老板给钱花,给肉吃,给酒喝,你一分耕耘就有一分收获,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