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刘国强向琪琪倾诉了往事,他是穷小子阿川打劫的目击证人,他的腿疾也和对她的母亲心存愧疚有关,他痛恨自己助纣为虐,屈服于一把寒刀,他可耻地沉默了。
他隐瞒了5万块钱,这不重要,他对自己说,这是九牛一毛,重要的是琪琪得跟他同仇敌忾。大年初二的夜晚,琪琪在白酒和泪水中亲临了母亲的痛楚和绝望,在养生会所时,她是异想天开过,能碰着一个背上长了长条茄子形状胎记的男人,他走进按摩间,脱下T恤,将**的背部对着她。
不,没碰到过。上海太大了。
可刘国强说:“我被良心折磨得日夜难安,我认得他的脸,我一有空就去找他,你放心。”
“刘叔叔,你真是好人。”
好人刘国强开始对穷小子条分缕析,他当过修车工人,他轻车熟路地将5万块钱和他的衣服塞到车队的收发室——修车行和车队不远,对了,在最初的时候,他在洗车,他敲敲他的后背说:“师傅,我找你有事。”
他递给司机的烟是便宜的大前门,连超市都不好买,车队附近也只有两家小店偶尔有得卖。他遭到拒绝后,哼一声走人,他没骑车,看起来也不像专程打车来找他的,他是步行,他一定是步行。
步行则说明着他的确离车队不远,刘国强在周末就去了那两家烟酒副食店,大前门自然又没得卖了,他斜斜靠在柜台上说:“不对吧,我有个小熟人,他前段才从你的店买了烟呢。”
“有吗?”店主认识他,问,“谁啊?”
“高高瘦瘦的,头发有点长,遮住眼睛了,喏,都到这里了,年轻人都觉得他长得蛮好。”
店主想了一阵才说:“哦,有印象,但你说的不对,他蛮久不买了。”
“多久?是你不卖我吧,嫌没赚头吧?我可是打算买上七八条慢慢抽的。”
店主笑:“大前门和牡丹我都卖,便宜也有便宜的市场,你那小熟人以往也好几条好几条的买,如今人家抽红双喜了。”
刘国强心头一喜:“他又来过?”
店主这回不说话了,眯着眼睛打量着他:“老刘,说实话,你找他做啥?”
刘国强四下望望,压低声说:“你可别告诉别人,我只和你说。”
“嗳。”
“我表妹,大舅家的孩子,读大学二年级了,喜欢人家了,这不,在家寻死觅活的,全家人都担心。”
店主大笑:“老刘啊老刘,小年轻的事,你掺和啥?”
“我不想掺和的,但我表妹跟我一块儿长大,感情很好,我也不忍她伤心,小姑娘嘛,一伤心起来可就……”刘国强做了个割腕的手势,“我怕她想不开,但蛮久没见着那男孩子了,他要再来买烟,你给我打电话。”
店主摇着头:“谈恋爱也不能往死路里谈啊,你表妹只在路上见过他就这样?这病得不轻,脑子要坏掉了。”
“是啊,唉,你打电话悄悄打,最好帮我问问人家的电话号,我跟他不熟,你别打草惊蛇。这种事,大家都知道了不好。年轻人,脸皮都薄得来。”
店主留下了刘国强的电话和他给的二十块好处费。钱是小钱,但能买两只小螃蟹吃吃,老好的。可那个男小孩蛮久不来了,红双喜也只买过一次,这种烟上哪儿买不着?他定时来买的只有大前门。
刘国强探访了烟酒店后,在这一带的车行进行地毯式搜索。他心里是不抱期待的,一口气弄到了一两百万的人还会修车?除非他把车行买下来自己当老板还差不多。
可他干啥要买车行呢,若他刘国强发达了,肯定不买车队,要买还买房子,买了卖,卖了再买,炒房子赚的钞票可比修车快。
刘国强用了三个月时间才探听到阿川的下落,在一家修车行,工友们三三两两地吃午饭,漫不为意道:“他上个月辞职了。”
“去哪儿了?”刘国强此行大有收获,晓得他叫啥了,他还想再接再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