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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老娘娘拉毛驴(第1页)

牛老娘娘拉毛驴

这里说一个非常平凡的老人家,她干出了一件叫人胆寒的事儿。—她没干,谁也不敢干;她干出来了,人民看来倒也并不怎么希罕。真是:

一蹶子掘开了窖子口,

是金子是银子摆在面前。

愿意知道这事的,听我慢慢说来。

阜平鹞子河边柳村,有个七十多岁的牛老娘娘,是南边十来里地名方代口的娘家。老头子去世多年。两个小子就叫大老牛,二老牛。两兄弟都另开家,支盐量米,各立门户。大老牛,五十岁,养了两个小子,一个闺女,大小子年满二十,家境困难,还没说下媳妇;二老牛,四十岁,养了一个小子,两个闺女,大闺女已嫁了出去。老娘娘跟着二牛家过活,孩儿也能孝顺,盛菜煮饭,送汤送水,把老娘娘安顿熨熨贴贴。老娘娘也成了活菩萨一个,一天到晚,盘着腿,坐在炕上,补补连连。闹得补针上打补钉,再打补钉,一家人衣服就是旧得不象样子。可找不出有一个窟窿眼儿。后来眼睛迷糊了,就搓麻绳捻线。那一双手就闲不下来,闲下来,老娘娘就喊:

“憋得慌!找个活儿混混手!”

二老牛早就不让她作活了,就说:

“这么大年纪了,也清闲清闲。”

老娘娘就说:“呃,歇不惯!歇下来,就象少了个什么东西似的,坐也不是,立也不是。呃!”

老娘娘还说嘞,二老牛歪着头,笑嘻嘻地,装上一袋烟,对上火,扛上锄头到地里去。二老牛到地里干了半天活,晌午回来,又见老娘娘盘着腿,坐在炕上,理那破布片子。她把她埋了半截炕,一张一张摸过来,凑到眼睛边瞅了瞅,理展了,放在膝盖上,一叠一叠把它折起来。

二老牛说:“娘,这个还理它,没毬用啰!”

老娘说:“呃,理出来吧,打个补钉哪,打个褙壳哪。—呃,不理展它,看着也心烦呵!理展了,心也痛快了!”

实在找不出活儿来,她又走到大老牛家,东摸摸,西摸摸,找活儿作,一转眼,她又理清了破布片子,搓完了麻绳,补好了盖锅的拍拍。人老心软,老娘娘就是有一点护短。大老牛也好,二老牛也好,打儿打女,老娘娘看见,总是不依的。他们要跟媳妇吵嘴么,老人家总站在媳妇这边,挨打挨骂的都没有事,她却眼泪汪汪的了。两老弟兄闹开口角,她一来,就自个儿散了。

老娘娘眼睛迷糊了,一头白头发。白头发在脑后挽了一个小疙瘩,簪子都别不上了。老娘娘瘦一些,那身子骨头倒还结实,五六年来,没害过病。

所以她短不了拿根棍子回方代口她娘家去。她娘家还有一个老弟弟,叫李大全,六十多岁快七十,眉毛胡子都雪似的白了,也是个好老人家。老姐姐见着老弟弟实在亲热。

老弟弟门前有棵桃树。每年八月间桃子熟了,老弟弟端个小椅凳,拿一条火绳,—蒿子编成的火绳—敞开胸脯,坐在旁边一棵大黑枣树下抽烟。敲了烟灰,拉过快编好的席子来,蹲上去编。那一个个拳头大的定州桃,圆溜溜瓜一般,饱满满肥猪似的,嫩一些的,白得玉白,嘴上带点水红;老一些的,红中带紫,紫得发乌。剥开了皮,又红又细,不用牙齿,一抿就化了,凉爽痛快,说不出的美味。这时,老弟弟总得说:

“老姐子该回来吃桃子哪!”

老姐姐也回去吃桃子。去不了,老弟弟也得叫儿呀孙的给送去,还捎口信问她:

“是不是身子骨头不舒快?娘家穷,米汤还熬得起。”

那桃子,老姐姐翻来复去地看了,擦清爽了,又剥了皮,边吃边说:

“呃,老弟兄还是老弟兄!”

没吃上半个桃子,她就歇下了,把剩下的一半给了小孙孙。看着小孙孙吃完了,她就乐啦,把桃子一个一个分给她孙儿、孙女、大老牛、二老牛、两个媳妇。留下一个半个,却也擦得清清爽爽,放进抽屉里,说:

“这个谁也吃不了我的。”

第二天,半前晌,孙儿孙女挤在她面前来了,她把桃子拿出来,拿刀劈成瓣儿,一个一瓣分给他们。她给她的小孙孙把皮剥掉,喂进嘴里,这个小孙孙,才上树掏雀儿窝来。弯着腰,在她面前,张开嘴,吃上嘞,就又去掏雀儿窝。

要是她回到老弟弟家去么,老弟弟的儿呀,媳呀,都来了,给她椅凳,给她蒲扇,问她吃饭没有,问她喝茶不喝。小一辈的,还有那再小一辈的,也拥上来,哪怕刚会走路。这工夫儿,喝口水也是甜的,吃口干粮也是香的。老姐姐,老弟弟,在一块聊开家常,就再亲热些吧。一会儿擦眼泪,一会儿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说一句话,一会儿只要老弟弟把旱烟锅的火对好,又聊开啦。老姐姐就把自个儿想法告给老弟弟,老弟弟也一样。

牛家好几代是佃农,减了租子,日子过好了。从去年起,老娘娘有了个想法,就是要喂一头驴。她去跟二老牛商量:

“二小子,我们喂头驴呀!”

二老牛说:“呃,你怎么想到这个?”

老娘娘说:“我们就缺一头驴。”

二老牛说:“缺的东西多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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