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你膝头骨跪得浮浮肿,
额头叩得没有皮。
你呀!要想情哥……万不依!”
接着,又有一个人装着女人的声音唱起来了。这声音,梅春姐一听就知道是那个身上脏得发霉,还常常佩着一个草香荷包的、小眼睛的独身汉老黄瓜唱的。喉咙尖起来就像那饿伤的猫头鹰一般地叫着:
姐说:“我的哥呀!
你要黄金白银—姐屋里有;
要花花绿绿的荷包子—慢慢送得来。
你铁打的心儿呀—想转来!”
沙声的又唱道:
哥说:“我的姐呀!
不怕你黄金白银堆齐我的颈,
花花绿绿的荷包子佩满我的身……
父母的遗体呀—值千金!”
梅春姐越听越觉得下流了,她离开了小窗,准备钻进那洞黑的**。可是那歌声的尾子,却还是清清楚楚地可以听得出来。尖声的在后面接着:
姐说:“我的哥呀!
我好比深水坝里扳罾—起不得水啦!
我好比朽木子塔桥—无人走啦!
只要你情哥哥在我桥上过一路身,
你还在何嗨[1]—修福积阴功!”
沙声的没有再唱了。一阵一阵的嬉笑涌进了梅春姐的小窗,她用被头把耳朵扪得绷紧,她暗暗地又使力地唾了两回。她想:“你们能算什么东西呢?癞蛤蟆……”
然而,痛苦、悲哀、空虚、孤独……却又是真的。梅春姐只能尽量地抑制自己,她总还满望着丈夫有回心转意的一日。然而这一日要到什么时候才来呢?梅春姐不知道。因此,她的痛苦、悲哀、空虚、孤独……也就不晓得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够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