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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第2页)

林雄模离开朱大同后,便去找吴启超。两人坐定,那小东西送过茶后,兀自站着不动。吴启超双眼一瞪,她才匆匆退下。这小东西从那天被保出来,很受一些“管教”,吴启超问她:“共产党在那儿闹事,你高兴什么?”小东西一言不发,远远地站在一边。“过去!”吴启超叫着,“把那马鞭给老子取下。”

她早做了准备,一场打是不免了,只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想不到来得这样快,当把皮鞭取下交上,吴启超脸一横袖子一卷:“还站着做什么?”她又把上衣解开袒出那伤痕累累的背,跪在地上,垂着头,吴启超红着眼叫:“为什么不求饶?”她不响,也不流泪,一阵鞭子没头没脑地打下去了,她咬着牙根,不哼一声,那皮鞭使皮肉现出一条条青、红鞭痕,沁出血丝。但她不求饶、不哭、不叫,一直到那吴启超也觉得无趣了,丢开鞭,她才悄悄地躲进厨房里去哭。

林雄模看着她消失的背影:“这小家伙变聪明一点了?”吴启超摇摇头:“真他妈的贱骨头,我真想把她送回去,人在福中不知福。”林雄模笑道:“你也太认真,这叫阶级仇恨,她不拿刀杀你,放毒药把你毒死,已够客气了,你还希望她做什么?”又说,“我刚从老朱那儿来。”吴启超也问:“听说你那儿又出事,损失不少?”林雄模道:“我就为这件事来的。”他打开公事包,从里面掏出几份新出《农民报》:“又是你那诗人朋友的杰作,狡兔也只有三窟,而共产党就有无数个窟,破了一个又出了一个,我那儿人力有限,想请老哥下去协助协助。”

吴启超看来似乎也有些兴趣,忙问:“具体任务是什么?”林雄模道:“案是你承办的,该也义不容辞吧?”吴启超道:“可是我这儿也正忙着。”林雄模道:“不是说你那迟开的玫瑰也是一毛不拔,半天也打不出个屁?”吴启超感到为难道:“那姓林的可顽强。”林雄模道:“老哥,我看,你也算了。把玉华再一抓,移给老朱去,你不就任务完毕,我们一起去对付乡下那股土共。我现在发觉共党的中心已经转移,不在城市,而在农村,看来就是用毛泽东那套农村包围城市战略来对付我们。更使我吃惊的是,他们的做法也大大地变了,不再是利用一些青年写写标语,散散传单,喊喊叫叫,而是用革命武装来反对反革命武装,这次潭头出现的事件,就是一个信号。”

吴启超点了点头,问:“如此说来,他们已有根据地?”林雄模道:“就是弄不清楚,按照共党斗争规律,有武装也必然会搞根据地,我对老朱提出过,他不大在乎,叫我去弄清楚,我叫作孤掌难鸣,要应付那许老头,又要对付那股土共,可有点力不从心。你也挂个帅,下去对付这许老头和这份《农民报》,我设法弄清这股武装土共下落,如何?”吴启超道:“就不知道老朱意见如何。”林雄模道:“只要你答应,老朱那儿由我去说。”吴启超也有困难,他说:“我这儿案件也未了。”林雄模道:“还是为那朵迟开玫瑰?还是那句老话,交给老朱算了!”吴启超不大赞同:“不,我有计划。”林雄模道:“那你就两边跑如何?”最后,吴启超也同意了。

办完这些事,林雄模起了个早,乘车回池塘。一出城就见沿刺禾公路行人走得慌张,交头接耳,他问何中尉:“又出什么啦?”这话提起何中尉注意,他朝大路上一指:“特派员,你看!”公路上满地都是红红绿绿的小传单,林雄模忙叫:“停车!”何中尉下去捡了好多份,交给他。再走一会儿,何中尉又叫:“特派员,你看!”路旁的电线杆上,也贴着不少红绿标语。停了车,何中尉又去撕下几份。

不久,到了池塘村口,公路侧那棵千年古榕,树梢上远远就露出一面有斧头镰刀标志的红旗,在晨光中迎风飘扬。再见那大树下围了一圈人。何中尉一看,知道又有什么好看的了,连忙命令司机:“快!”车果然飞快地走着,一到大树下突然地刹住,这一突如其来的行动,惊动了那些看热闹的人,又见从车上跳下几员凶神恶煞的中央军,都吓得四面奔跑。

林雄模赶前一看,也自毛发悚然,原来在大树干上挂着陈聪的首级,首级下面,贴有大字告示一道,标着五个大红字:“反革命者死!”告示用端正毛笔字写着:“查反革命分子陈聪,现年四十,陈村人氏,串同国民党反动派,为害乡里,诬陷良民,全民共愤,均欲得而诛之。本打狗队屡接人民控告,调查属实。为发扬正气,与民除害,特于某月某日将反革命分子陈聪逮捕,经革命法庭审讯,并有被害人代表多人做证,宣判处以死刑。今后如尚有不法之徒,甘心与民为敌,为虎作伥,当依此法惩处,切切此布!”下署“中共刺州特区打狗大队”。林雄模连叫把红旗卸下,告示揭走,何中尉问:“这颗人头怎么办?”林雄模道:“也带走!”

他没有回特派员办公室,直趋许公馆下车,要求见许区司令。那许为民、许添才、万歪正在议事,一听说特派员到,忙请入内,林雄模满面怒容,一见面就说:“许司令看见那些标语、传单、人头吗?”万歪怕双方口角,连忙出来打圆场:“我们正在讨论。”林雄模没理他,又说:“既有发现为什么不采取措施?”万歪急急忙忙地说:“正要派人去收拾。”

许为民只是冷笑,说:“特派员还发现什么没有?”这一军倒把林雄模将住了。“从我这儿到为民镇三座大桥全被烧毁了,现在正是交通断绝哩。”许添才也乘机反击:“我们忙了一个晚上,可是王连长怎样?我发现情况,和他通话,叫他派人去打,他借口敌情不明,像只乌龟一样缩在镇里不动。”林雄模对他态度不满,故意问他:“你们乡团队又做些什么?”许添才笑道:“中央军嘛,兵强马壮,有现成重机两挺还不敢动,叫我们这些手头仅有几支烧火棍的,如何敢动?”万歪又装出和事佬神气说:“当时情况很紧,谁都没把握,也怪不了哪个。现在是大家来收拾大局的时候了。”许为民起身道:“看特派员怎么办?”说着就进内室去。

两路人马的头头,聚集在青霞寺开了两天会。

从南县过来的是老白、二白和小许,下下木方面出席的有三多、三福。由特区书记老黄亲自主持这次特别会议。首领们在开会,底下小弟兄也不闲,曾一鸣惊人的打狗队员也和老白从大同带来的二十来个武装弟兄在开联谊会。叛徒陈聪却被捆绑在寺前古柏树下,他装出可怜相,逢人便哀求诉苦,说他不是有意出卖革命,实在是胆小怕死,受刑不过,才供出来,但是没人理他。

打狗队员对大同弟兄说明这次攻击“陈大队长”的经过,又拿出那缴来的三十来条枪观览,引起了众人极大兴趣。大同的人也说:“我就只看中高老二那二十来条好枪和这差不多,都是洋货,回去我们照样也来一次活捉高老二。凭我们有这么多人,这样力量,雷公打豆腐,包那高老二也束手就擒。”另一个却说:“我早就对老白哥说过,乘高辉完蛋,高老二没个依靠,这时不动手还等到什么时候?”老白却说:“上头交代的,时机未到。”另一个又说:“头头现正开会,谈的怕不是这个?我们做下级的,少出主意,上头比我们更懂得怎样做。”

特别会议讨论的也正是这个问题,因这一仗打得响,大家情绪都很高。第一次出马就有这样大的战果,打了叛徒,缴到三十多支枪,可说是不费一枪一弹。因此会上争论不多,反之却要求过高过急,老白要求立即就把高老二这座山搬掉,他说:“他的靠山倒了,我们还不赶快搬?”老黄却说:“高老二这座山是要搬的,但大同的基础未固,还得把根基打深一点。留他在那儿,迟早都一样,跑不掉。目前的中心,还是设法经营青霞山,这样,我们就进可攻、退可守了!”

会议议论了近一天,才下结论,当即正式成立打狗大队,由三多任大队长,老白、三福任副大队长,人员由下下木抽出三十人、大同三十人,平时分散活动,必要时可集结一致行动。快散会时,他们又讨论如何来处治叛徒陈聪,老黄首先提出方案,大家当场一致通过。

这时庆娘和杏花都在山上,庆娘要过大同协同老白工作,杏花要和小许团聚。庆娘上山后,老黄曾把她介绍给老白、小许:“你们三人正可以成立特别支部,作为领导大同工作的核心。”又对庆娘说:“组织上考虑再三,决定把你调去大同,那儿形势很好,妇女工作大有前途。你虽是新党员,却是经过革命考验的。要安心工作,孩子的下落我们在打听,如果没事出来,也一定有人照顾,放心。”几句话说的庆娘泪水直流,她说:“组织上对我的关心信任,我完全明白,我虽然什么都不懂,对敌人该怎样却是懂的,我一定尽自己力量做。”

当老黄对大家宣布:“在这样富有历史意义的日子,我们对刺、南两县近七八十万人民宣布:人民的武装斗争业已开始,也要做另一件值得大家都高兴的事。你们知道我们小许同志的心事吗?他多少时来就想和我们另一位同志结合,只是没个适当机会,现在就由我做主给他们两个来个有情人终成……”正说到这儿大家起哄,小许面红地要走开,却被三多一把拉住。有人故意问:“小许同志的对象是谁?”杏花早想溜开,却被三福拉了回来,大声宣布:“就是她——杏花同志!”杏花挣扎着,低声要求:“三福放开,丑死人哪!”三福却笑着说:“老黄同志做的主,容得你不肯。”老黄指了指小许和杏花二人:“他们两个相爱多年,双方都同意结合,今天我们就在这儿给他们办个婚事,大家赞不赞成?”一阵雷似的掌声。

“通过了!”三福对杏花说:“组织上通过了,来!”他把杏花和小许拉在一块。就带头脱下上衣,跑进人圈,大声叫着:“众孩子们,今天我们来到青霞山,正遇到小许和杏花两位喜结良缘,为了表示祝贺,来个拍胸舞好不好?”当即有十来个人应声附和着:“好!”自动把上衣脱下也跳进人圈去。有人击起掌,有人唱着叫花歌,就在人圈中舞了起来……

当天三福带人进野林去打野味,老黄在草拟“告示”,小许在刻印传单,庆娘和杏花却在赶制红旗。等一只黄猄、两只野兔都烤熟了,他们的工作也都完成了。大家喝过小许和杏花喜酒后,只留了十来个人守住青霞寺,其余的人都押着叛徒陈聪下山去办正经事。

当时下山的有五十多个人,五十多条枪,带着那该死的叛徒陈聪。当老黄站在山口上,眼望这支雄赳赳气昂昂的无产阶级队伍,在三多、老白率领下如猛虎下山,感到无限兴奋,他对和他站在一起的小许说:“我们的理想实现了,我们的局面打开了,你看,有这样好的战士,还能战而不胜?”小许也说:“一个很好的开始,两支队伍共同作起战来了!”

夜幕垂下来了,老黄和二白、庆娘在谈今后的大同工作。小许几次想进来参加,都给赶走:“不要把新娘子冷落了!”那小许只好回去,在那临时搭成的人字形松叶棚里,杏花盘坐着,在想什么,小许悄悄地爬进去,问她:“想什么?”她低低地说:“真像一场梦,我们两个真的……”小许把她拉进怀里:“你不想吗?”杏花依偎在他怀里,感到温暖舒畅,用手去摸他的面孔,像在梦里似的说:“不想,我也不会来啦……”

群山在静睡中,时间过得真快,已是四更后了,远远传来了枪声、锣声,小许拉着杏花从“新房”出来,看见在非常遥远非常遥远的山底下,有几团火光,老黄、二白、庆娘还在老地方谈着,小许问:“干开啦?”老黄笑道:“没有你们的事,回去!”

打狗队一战而扫**了半个南区,也把许天雄惊动了。他找许大姑、许大头到议事厅来议论这件事,颇为感慨地说:“想不到今日的南区竟成三分天下。”大头冷冷地说:“出了这共产党打狗队,对我也很不利。”大姑却说:“为什么不利?他们打的不也是乡团队、许为民?”大头笑道:“大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知道这打狗队是谁干的?就是我们的死对头,下下木的许三多。”大家听了都吃了一惊。许大头又道:“我已派人去密查过,连日来下下木很忙碌,许三多、许三福这一帮人都不在村上,有些人在山上也鬼鬼祟祟的,人不离枪,开了好些荒地,重修青霞寺茶园,搭了不少草棚,看来有盘踞青霞山之意。”

许天雄对这消息特别地感到兴趣,想当年他羽毛未丰时也曾“落草”青霞,难道三多现在走的也是他的老路?许大姑以如此机密大事被大头抢先一步打听出来,有点不服,故意挑剔道:“你怎知道打狗队就是他们?”许大头道:“我已算过一笔账,南区几十个大小乡没个有这样实力敢和中央军、许为民作对,那下下木几年来又有些不明来历的人进进出出,看来不像是干我们这行的,这事不是他们干的是谁?”许大姑忍不住冷声一笑:“说来说去,也不过是猜测罢了。”大头也不服输:“反正是他们干的。”许天雄也说:“三多为人我多少也了解一些,深水游不上,浅水难待,反正要出点什么事,就没想到他干的是红的。现在他也做起世界来了,我们该有个对策。”

大姑道:“我当初主张的是和,现在也还是。”许天雄问:“你们都和上了?”大姑道:“联合开圩的事早办了,听说没出什么事。现在他们和中央军、许为民有事,我们和许添才也是对头,叫大敌当前,要进一步合作就有更好理由。”大头却不全同意,他说:“现在三多羽毛未丰,还不至于得罪我们,要合作谅也不难。只怕有一天他们坐大,我们吃亏,一笼二虎总不是办法。况且他们走的、我们走的又不是在一条路上。”这话很叫许天雄赏识,他频频点头,却不表示什么。

成为许天雄得力助手后,他原以为可以顺利地当上山寨驸马,将来继承许天雄大业,他对许天雄百依百从卖力拼命,想取得他完全信任。却没想到对手许大姑却是这样一个难以对付的角色,她有自己打算,不把他放在眼下,别说招他当个驸马,甚至于还设法把他挤走。他想:大姑不是不想把我挤走,只是飞虎队还在我手中,无法动。又想:“她热衷于和下下木讲和也有个人打算,万一和成,下下木人马一统上下木,大姑实力坐大,我的末日也到了。到底他们是近亲,不比我这个沾了个许字边的人。”

因此,一边主张和一边就主张维持现状,多年来一直在为这问题反复未决。现在大势迫上来了,这问题必须重议,而争论也展开了。当下大姑怕许天雄受大头的影响,忙又说:“不和许三多,万一许为民勾结中央军向我进攻又怎么办?”许天雄点点头:“也是问题。”许大姑接着又说:“我们和下下木都是一条龙脉传下的子孙,到底一杆笔写不出两个许字,他不走我们的路走歪路也难怪,山林自古就出英雄豪杰,你不要他们,拉上一把,他们就找别的出路去了,要是早讲和了,他们到了我们这一边,也许不至于出这个麻烦。不过,现在和也还不迟,我不相信天下人不喜金钱财富的,和我们走,有了好处,他们就会离开那条路。”

大头给她说得无言可发,却还有点不服气:“相思也要双方。”大姑把双眼一瞪,虎地站起身来:“只要我们有心,不相信他们无意。”那许天雄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见许大姑说得那样有信心,也只好表示:“能把许三多拉过来,我也不反对,大姑说有办法,就把这件事交你去办。”

许大姑便派她的亲信许果过下下木来找三多,说:“大姑有事想找三多哥面谈。”这时老黄、三多、三福、打狗队队员都在山上。老白、小许、庆娘、杏花等一班人已回大同,只留下二白和从大同来的武装人员参加老黄在青霞寺主办的“游击训练班”。下下木把这消息送上山后,三多就问老黄该怎么办,老黄详细地问了从下下木来的人后,便分析着说:“我料这次大姑亲自出马,一定是和我们在潭头的行动有关。目的不外有几个:一、是表示和意,壮许天雄的声势,解除他们后顾之忧。二、是探我们的虚实。可能还有别的目的,想拉我们入伙。不管怎样,面对共同敌人,许天雄还是可以利用的,最低限度可以利用他们间的矛盾,让他们来个鬼打鬼、狗咬狗。却不能过分相信他们,更不能暴露自己的虚实。”当下三多接受了指示,便带同三福下山。

三多心想:十几年未见面,那鼎鼎大名的许大姑,竟然是这么个人,确有点丈夫气概,她大方我也不能小气,也把匣子枪除下,交给三福,一摆手,三福等一干人也远远退下。大姑坐在墓地上,手里挥动马鞭,一会儿兀自掏出镶金烟盒:“吸支烟?”三多微笑着:“我不吸。”大姑点上烟,又开口道:“俗语说冤宜解,不宜结,我上、下下木一条龙脉传下的子孙,一杆笔写不出两个许字,过去有误会,打过强弱房,双方都有不是,现在双方都明白过来了,不是有近十年没打过?”三多冷笑着说:“这话我从你那天派来的人口里听到了。”许大姑又道:“可见我是很有诚意的。”三多说:“我们也会用同样诚意来对待你。”

大姑表示满意:“目下许为民勾结中央军与我作对,破坏我两乡圩集,给大家造成好大困难,我上、下下木叫唇亡齿寒,青龙不成圩,你白龙也成不了圩。”三多道:“我们不是早联成一片了吗?”大姑表示满意:“我非常感谢你那样快就同意我的建议,现在我们两乡又走起亲戚来啦。不过当前的困难还不仅是小小的圩开得成开不成,许为民已与中央军勾结,想来与我们作对,独霸南区。”三多道:“大概是你们在金涂、为民两次触怒了他们。”大姑笑道:“潭头的账不见得他们就不算。”三多装作不明底细的模样,吃惊地问:“潭头也出事吗?”那大姑大笑,挥动马鞭用力地拍了一下:“算了,堂兄弟。你不想谈这个,我也不勉强你。在南区的事谁也瞒不过谁。”又说,“千言万语还不如一句话重要,我们两方还是应该合作,不是我们怕许为民,也不是我们没有实力。”三多微笑着。“实在是我们两乡,一条龙脉传下来,一杆笔写不出两个许字,冤宜解不宜结,我今天选中我们许家祖坟见面,就是有这个意思,大家应该忘记过去,重新和好。”三多也说:“和好的事不在我们这边,我们怕的是你们用过去的老办法对付我们。”大姑把头一摆:“那是老一辈人的事,不用再说了。今天当权的是你和我,我们谈妥了也就无事。”三多道:“大姑的话我相信,不过我还得回去商量。公益事要由大家决定。”

不久,三多回到山上,老黄接住问明经过,三多把情况都说了:“看来还有几分诚意。”老黄却又想起另一件事:“为什么不打进上下木去?许天雄虽不能信任,底下人难道就没个好的?大乡、大姓、有现成的武装,听说还有军械厂……”他详细地问了三多对大姑的印象,三多说:“听说她双枪厉害,为人很凶暴,人人怕她,连许大头也惧她三分。”老黄问:“看来,她继承许天雄大有希望哪?”三多道:“大家都这样说,不过,飞虎队不在她手上。”老黄又问:“那许大头怎样?”三多道:“比大姑更坏!”老黄问:“和大姑搞好关系有什么好处?”三多道:“也许可以弄点弹药……”老黄点点头。

几天后,三福奉派到上下木去。许大姑听说三福到,连忙叫许果来请,许果一直把三福带进里屋。这时大姑另有一番家居打扮,上身是件圆领短袖针织汗衫,下面是条淡蓝色绸长裤,穿着双皮拖鞋,显得特别修长、清瘦。她随随便便地接见了三福,又请坐。

那三福没见过有这样女人在他面前这般随便过,有点不自然,大姑却若无其事地在他对面坐着,开口就问:“今年多大年纪啦?有多少年没上我们这儿来过?”三福局促地回说:“二十五岁了,十多年没来过。”大姑道:“比我少十岁,算是堂弟。”又问:“三多年纪今年有多大?”三福道:“比我大五岁。”大姑点点头:“是三十,也是堂弟。”又说,“我早说过,不管怎样,我们两乡人都是自己人,不是堂兄弟就是堂姊妹,反正是一杆笔写不出两个许字。”三福口才不好,点点头,笑笑。

一会儿大姑又问:“听说你们那儿枪很多,子弹十分缺少?”三福为人诚实,一见她满口称兄道弟,也承认了:“有些不足,外头很难买。”大姑微微一笑,心想:此人老实,可以多问几句。便说:“我们这儿有修械厂,还能造子弹,你们既然缺子弹为什么不到我们这儿来拿?我大姑为人讲义气、讲感情,从不计较这些。”三福说:“就是过去结冤结得太深。”大姑道:“所以我说冤宜解不宜结。我们这儿有几千人马,加上你们那边……也有千把人枪吧?”三福不敢随便说什么,没响。大姑机灵,也把话题转了。“上次我和三多谈过话,你们打算怎么办?”三福挪了挪身表示:“三多哥叫我过来对大姑说明,双方言和的事没有意见,可以和,联圩也照旧。你们的事我们不过问,各人的地界还是各人的,大家说个清楚,以免引起误会。”

大姑于是当场复了口信,三福告辞,大姑说:“慢点走。”她叫:“许果,替我到军械库取两支匣子来。”那许果答声:“是!”出门一会儿提着两支匣子枪来,大姑熟练地检查过机件,才把它递给三福:“送一支给你,一支给三多,算是我的一点小礼品。”又叫许果带他到村里“见识见识”,然后送出村去。

三福一离村,大姑就去见许天雄,说:“打狗队果然是许三多他们的。现在双方已协议互不侵犯。”许天雄便交代许大头:“今后不要和他们碰头,他走大路我们就抄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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