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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第1页)

第十八章

特区扩大会议在青霞寺内紧张地举行着,与会的有老黄、三多、玉华、小许、大白、二白、老六、汪十五等人,在会议中忽然听说三福派人上山。老黄、三多连忙把他叫进去问有什么要事,那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三福哥叫我来通知,上下木出了大乱,许大头枪杀许大姑、许天雄,纵容匪兵抢劫许天雄家财,上下木一片混乱。”三多冷静地说:“我早料到会有这一天。”老黄却十分忧虑:“看来问题不简单,许大头没有后台,断无此胆量,那后台可能就来自周维国方面。”他对三多说,“要做紧急应变准备,你带上一批人赶下去,接应三福,万一有事也好挡一挡。”当时三多带着三十多个人,如猛虎下山飞扑下去。

老黄正和大家就这事进行分析,各路山口守卫人员也纷纷派人来,说:“从为民镇那边有队伍出动,一路向上下木,一路向白龙圩,山上看得一清二楚。”老黄问:“人数有多少?”来人说:“也有一千多!”老黄大惊失色:“出动了这许多人马,又加上许大头那不寻常的行动,显然是对我有事!”又对二白说:“你赶快回大同去,把人马带过来,有多少带多少,也要一些给养。”老白也对二白说:“要快,一时来不及全部调齐,就分两批来。”老黄问:“还有人在家里主持?”老白道:“只有庆娘。”老黄很是沉吟,小许起身道:“我也回去,一面给你们输送人员给养,一面应付那边局面。”老黄始放了心,他说:“有你去,我放心。”

小许、二白走后,他们继续就这事进行讨论。过不了几小时,下下木方面已冲出三柱火光,接着枪声、炮声也远远地传来。大家说有火光冲起,一齐冲出古寺,一见情况如此,老黄跌足叫道:“迟了!”大家竞相观望,心情极为沉重,老白说:“我也下去!”老黄道:“如果敌人果然来了一千多,我们这点点实力要保住下下木也是不可能的,现在就不知道损失有多大。”会议开不下去了,都在议论这件事。

三多带着三十多人马直奔青霞山下,走到半路就听见枪炮声,又见从下下木方面升起三柱火光,心内明白,却不敢声张,只催促大家走快点。走着走着,已经入夜,下下木笼罩在夜色中,急剧的枪声没有了,只有零星枪声,而喧闹声则逐渐增加。他想一定是敌人进了村,在搜掠抢劫,三福他们又怎样呢?全军覆没了?被俘了?他相信不会,此人虽冒失大意,但路线熟识。他担心的倒是黄洛夫他们几个人,没有武装,路头不熟,又是书呆子。他也想起母亲和苦茶,苦茶身怀七八月身孕,行动不便,不知道逃出来没有,但这念头也仅闪动一下就过去。全村有几千人呀,他们的命运不比他一家人更重要?三十几个人、三十几颗愤怒和激动的心,都在跳着,却都一声不响,迅速地在赶路。

走不多远,在下下木方向枪炮声又连珠似的响了,三多心一震:又打起来了,而且打得这样激烈,难道还有我们的人在?没被消灭在反攻?对!在反攻呀,枪声是朝两个方向在响。“走!快点,我们的人在反攻了!”他大声叫着,走得比什么人都快。可是,不久,枪声又沉寂了,只有小炮在轰隆轰隆地响,在寂静、漆黑的山上可以看见炮弹落地的火花。他想:“我们败了,我们的人退下来了!”快,要快!他只有一个想头了。所有的打狗队员似乎也只有这样一个思想:“快,要快!”因此队伍就像飞一样地在前进着,前进着。

将近三更天,他们到了炭窑,听得前面有人声,三多低低吩咐:“把队伍散开,准备战斗!”大家立即就做了战斗准备,三多一人当先搜索前进,越走声音越明晰,听来是下下木口音,三多放了心:“是我们的人。”又继续前进。

终于,他和三福会合了。那三福一见他面,就哭不成声地扑在他肩上:“三多哥,我对不起你们!”三多心冷着,大势已去了,却只问:“小黄呢?”黄洛夫应声来了:“我们都在,报社同志向你报到。”三多道:“一路上我最担心的是你们。”又问三福:“我们的人员损伤怎样?”三福道:“伤了十来个,大半冲出来了,还有一小部分人没下落。村里有一小部分群众随我们冲出来,大部分没冲出,不见伯母和苦茶嫂。我家里的和许多弟兄家里人,也没出来。”又说了他们反攻想抢救群众的事。

三多很感沉痛,没再问下去,只说:“在这儿集中了这许多人,万一敌人天亮时攻上来怎么办?”便对黄洛夫说:“小黄,由你负责,把这几百老弱带上青霞寺,老黄同志在那儿,武装人员全部留下。”又对三福说:“我们再来研究一下。”黄洛夫对大家宣布:“老乡们随我上山,那儿安全,又有吃住。”他连说了几遍,大家都高兴地答着:“有你们我们到哪儿都行。”黄洛夫把那布袋往肩上一扛,阿玉、红缎跟着他,沿山路上去,从村里冲出的老乡大部分随上了,只有一小部分闹哄哄的,有的说不走了,有的说明天再走。

三多只好出来对大家说好话:“叔叔,婶婶,三多对不起你们,使你们吃了这样的苦头……”当即有人叫着:“不关你们的事,是反动派、乡团队、土匪做的坏事。”三多又道:“你们说的也对,但我不能没有责任,我向你们请罪,现在军情紧急,天一亮,说不定反动派又会上山,你们听我的话,和小黄同志一起上去,那儿有我们的人,一切会有照顾,你们放心,我们就留在这儿,到能够回村时再通知你们。不要贪一时方便,再招一次损失。”经这一说大家通了,都说:“有你三多在,我们怕什么。走,随小黄同志上山去。”连那一小部分人也动了,山路崎岖难走,但大家走熟了,前头又有希望,也就不感困难。几百人拖着一条长长的队伍,摸黑上山。

三多把留下人员重新点验一下,共有一百三十多,不久又有人陆续上来,老乡们都被送上山,武装人员留下,天亮时已增加到一百七八十,在那次战斗中损失的有二十来人。他们就在炭窑布下防线,一面请老黄同志下来商量,一面派人下去侦察敌情。

下下木整整乱了一个晚上,三路匪徒进村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抢,穿的、吃的、用的都要,一批人抢过了又来第二批,最后见什么都抢光了,连小孩尿布也要。朱大同部下要贵重财物容易携带的,许大头手下对这山区大牲畜感兴趣,许添才却偷偷给手下下命令:“给我挑上三五十个年轻貌美的姑娘……”由于大家都想发财,防区界线又不清,一抢开往往就抢过界,一过界就发生纠纷。有时是中央军抢过界了,被乡团队开枪射杀,乡团队抢过界又被飞虎队射杀,而飞虎队的人又被中央军射杀。一夜之间,这样互相拼杀也死了好几十。但大家都不敢承认,尽说是打狗队潜伏分子干的。

朱大同一安下临时公馆,就对吴启超说:“打仗的事找我,抓共产党的事我管不了。”吴启超也要显一显身手,他紧紧拉住许大头:“这儿情况你熟识,和我一起去抓几个人。”许大头又从飞虎队中挑出几个比他更熟识的人带路。这样他们带上丁秘书和三十多个人便去执行特殊任务。他们先冲进三多家,只见里里外外一片混乱,看来最少有三批人来抢劫过,天井边躺着三多娘的尸体,是用大刀砍的,大头说:“她就是许三多母亲。”吴启超问:“三多女人呢?”搜捕的人答:“不见!”吴启超下命令:“再搜,不在这屋就在那屋!”把整幢老屋都搜遍了,问问那些邻居的,就是一句:“不知道。”吴启超下命令:“把他们都抓起来!”

他们又到蔡玉华、黄洛夫住过的地方,除了几副破床板、两条烂草席、一只三脚桌什么也没有,再到农民报社去,倒是一间非常宽敞、明亮的房子,里面收拾得很干净,却没有什么可搜的,墙上满贴着标语:“告诉你:反动派,我们还要回来!”“小心你们的狗命!”那字体很熟识,吴启超坐下,心想:“我们叫作突袭,而在他们呢,却早做准备,从容撤退了,怪不得一个主要人物也找不到!”

他离开报社,径奔许三福家,只见五六个乡团丁从屋后草灰房拉着一个十五六岁年轻姑娘出来,她披头散发,满面黑烟,衣衫不整,挣扎着、呼叫着不肯走;在后面跟着一个老头子、一个老太婆,还有一个中年妇女在苦苦哀求。吴启超喝问:“你们干什么的?”一个乡团丁小头目说:“许参谋长看中她。”说着动手又拉。

大头忽然低低对吴启超说:“特派员,这几个人重要呀,老头是共产党打狗队第二号大头目许三福的父亲,老太婆是他母亲,中年妇女是他寡姊,那年轻的是他妹妹,叫银花。”那吴启超一听立即眉飞色舞,大为得意,忙喝住那乡团丁:“你们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放手!”那乡团丁都认识这位特派员,见他出面干涉也就放手。

那老头老太婆理也不理他们,匆匆拉着银花朝屋里就走,像怕感染瘟疫似的,吴启超故意说:“连谢也不谢一声。”对丁秘书努努嘴,有意走开,他一转身丁秘书便下命令:“通通给我带走!”

吴启超回到“公馆”,只见朱大同正在大吃大喝,墙角绑着两三个年轻姑娘,问他:“你那迟开玫瑰还有黄大诗人都捉到了?”吴启超泄气地说:“我们又来迟了,他们似乎早做准备,撤得很从容。”把黄洛夫写的标语内容告诉他。“不过,倒把第二号人物的家属逮住了。”丁秘书进来请示,吴启超说:“连夜审讯!”又问朱大同:“你也参加?”朱大同望了望那几个姑娘:“老哥,免了我这次吧,我正要试一试这山里的野味哩。”

在小学正中大厅上,吴启超摆下“公案”,横梁上吊着大光灯,公案前罗列着几样刑具和一盆熊熊炭火,一边站着许大头、丁秘书,一边是十来个面目狰狞的打手。一声传讯,三福爸、三福娘、寡姊和银花都被反绑着手推到吴启超面前来了。三福爸坚定,三福娘忧虑,寡姊从容,银花却泪痕满面,悲伤地想着:一点快活日子也没过过,就要死啦。

吴启超见人押到,忽然面作笑容,一边起身,一边惺惺作态地问:“是谁这样不听命令,加了绑?”回头又对三福爸表示歉意:“老人家,委屈了!”亲自解绑,请坐,又递上烟卷:“老人家,我们是中央军,仅仅是为了劝共产党弃暗投明来的,无意杀人抢劫。小兄弟不明大体,有得罪地方,务请包涵。本人是这次军事行动的最高负责人,今天请你来,没有别的,只是请老人家和我们合作。我知道你儿子许三福是共产党打狗队第二号大人物。但我无意伤害他,和你为难,只要你愿意和我们合作,你们一家就担保无事,三福如果立功,也还可以做官……”三福爸双眼朝天,露出不屑一听神色,三福娘、寡姊把头低着,只有银花听说可以放他们,心里有几分动了。

吴启超接着说:“老人家,我想你还是和我们合作好。我的要求不多,只要你告诉我,共产党在你们这儿开会,开的是什么会,四乡有哪些人来,许三多、老黄、蔡玉华、黄洛夫,自然还有你的三福现藏在什么地方?村里有哪些党员、团员和赤色群众?我们不想为难他们,还要给他们一个机会,弃暗投明。你看这位上下木的许大头,现在就是南区乡团副司令,官做得很大,就因为他肯弃暗投明,和我们合作,我们本宽大为怀之心,过去坏事一笔勾销,许天雄、许大姑相反是顽固到底,结果就白白丧了命……”三福爸还是面无表情,没什么反应。

那吴启超自吹自擂,口干舌焦,没得到半点效果,心想:“名动不了你的心,就用利,看你要不要?”于是,他转而动之以利诱:“老人家,如果你要的是钱,也可以,我们这儿对那立功的人照例有现金奖赏的。”他把手一招:“丁秘书,你把钱拿来,各种规定告诉他。”那丁秘书立即从公文包里搬出一筒筒大“袁头”和一扎扎红绿新钞票,放在案上,又对他宣布了立功奖赏的条例。说完话退回去,吴启超又接了上来:“老人家,”他把手对那银圆钞票一指,“这是一千大洋,怕你们一家人一辈子也没见过吧?如果你肯和我们合作,这些钱就是你的。只要你一表示合作,我们马上就放你们一家。”又回头对丁秘书说:“丁秘书,准备把他们送回家,这笔赏金也让他们带走……”丁秘书忙答应声:“是!”

不意那三福爸把双眼一瞪,厌恶地说道:“我没这福气,请你们不要费这心机!”吴启超面色有点变了:“那你是不愿发财啦?”三福爸提高嗓子说:“不要白费心机,我什么都不知道!”吴启超把面孔一板:“那你是赏酒不吃要吃罚酒啦?”三福爸还是一股劲:“我说过,我什么都不知道!”他那倔强的、凛然不可侵犯的神气叫吴启超受不了,他把桌一拍,完全露出狰狞本性:“你也是要死硬到底?”三福爸冷笑着:“我已说过,我什么也不知道!”吴启超坐回公案,厉声喝道:“好个刁蛮的死老头!来人呀!”打手们助了声威,“给我上刑!”当时就有两条大汉冲向三福爸去,捉住他把上衣只一扯,露出半身皮肉,反剪双手,就要把他在横梁上悬空吊起。

三福娘哭着过来哀求:“长官,长官,他老了,打不得呀!”吴启超心想:“老太婆也出来了。你这老顽固攻不倒,就试试这老太婆看。”忙叫暂缓动手,满面露出笑容:“老大娘,看来你是个明白大体的人,你愿意代他说吗?”三福娘道:“我们是普通老百姓,怎么知道这些事?”吴启超问:“你们家出了这样一个共产党大头目,你能说你什么也不知道?”三福娘还是那一句:“实在不知情,长官,饶一饶我们吧。”吴启超暗想:“都是一样货色!”又下命令:“把这贱女人也吊起来!”又转向三福寡姊:“你呢?想好了没有?”三福寡姊冷笑着:“没有什么好说的,要杀就杀!”吴启超骂声:“臭娘儿!”直跳到她面前给了她两记重重耳光:“我看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共产党!”那三福寡姊忍住痛,咬着牙,从嘴角流出血水,恨声地说:“就是知道也不告诉你!”吴启超耸了耸肩:“胆量倒不小呀,来,成全她!”大叫:“把她也吊起来!”三福寡姊也被悬空吊起来了,那吴启超一转身又走近银花。

那银花见父亲、母亲、姊姊都被吊起来,吓得直哆嗦,双手掩住面只在哀哀哭着。吴启超上下打量着,故意说:“倒是个俏娘儿,怪不得连许参谋长也被迷住了。”又用手去逗她:“小姑娘,读过书吗?看来你是知书达理,不像他们那样蠢笨,愿意和我们合作,还是像他们一样挂上去?”那银花只是哭着,往后缩,吴启超却步步进迫。“你愿意回答我的问题?”银花只是哭着。“还是学他们的样子: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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