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头握了安慧的手,只觉得冰凉的,今日她带安慧进宫,为的就是叫她亲自瞧着重整僧祇律的旨意从太极殿中传出去。
死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摆脱从前,就要有新的指望。
安慧在她身边还是怯怯的,从被带到元煊身边,她就是怯着的。
长公主的手一直是滚烫的,烫得她想缩回手,事情已经到了朝堂上,她到长公主身边的所求已了结,也知道接下来长公主要大约要和她谈谈她接下来的去处。
可她总觉得自己帮不了公主,成不了事,要不阿爷怎么会丢了她。
穆望听着动响,转头看向元煊,来人依旧是那一袭缁衣,他蓦地想起少年时一道打马出游,京中小女郎竞相去看,说太子之貌恰若“丹景朱明”,便是称她如天上的山上红日昭昭,如今却哪有那个样子。
都叫那一身缁衣给坠到了地上,打眼一瞧,便是暮色沉沉。
元煊迎着穆望上前,“怎么脸色这么不好。”
只戳着人的心窝子还装作不知道。
还没等这句话过了穆望的耳朵,她就冷不丁捅破了一桩事,“我知道你翻过我经书下的账册。”
穆望本来压着火,又熬了一宿,脑子混沌,听着这句一瞬间醒了神,张了张口,却没能说话。
他能说什么,这事儿逃不开一个窃字儿,怎么说也是下作手段。
于元延盛而言,他永远都是卑劣者。
咬人
“今日讲经的时候,皇上怒气冲冲闯进来,说起了今日朝堂之事。”元煊饶有兴致地瞧着穆望脸上的神色变幻,如同猫在把玩掌中的可怜老鼠。
穆望神色一怔,没承想她就这么轻轻放过了前头的事儿。
他做得谨慎,只是抄写下来,但延盛也心细如发,定然是那时就察觉了,却到现在跟他摊牌,定然是默许了。
为着什么?
元煊草草起了个引子,知道他探听不到宣光殿的消息,皇帝也不会对着他漏什么风声,便继续开口,进一步将这进退两难的人引入穷巷。
“如今京中你查不了,旨意也颁下来了,凉州那边佛寺的事儿,不是还没提吗?你想不想要整治下去,想好了同我讲。”
她说完,带着安慧继续往内院走。
安慧在后面听得心里打鼓,不明白为什么长公主还要帮驸马继续查,这事儿不是已经了结了吗?驸马不是和长公主不和,还偷拿了她给长公主的凉州佛寺证据吗?
穆望已经抢先一步跟了上去,“延盛,你说的凉州之事,还能如何?”
元煊回头看了他一眼,就那么一眼,穆望留在了原地,自嘲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