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头一皱,问道:“你真这么觉得?”
“嗯,大家都有不同看法,这一点挺好的。赵民说的没错,我们至少需要定位一艘未知物体的位置,阿尔法可能早就已经离开了。”
“那你真的觉得我们有机会找到另一个未知物体吗?”
“只有试了才知道。”
六天后,我们发射了第二支无人机舰队,名为伊卡洛斯,是三架负责定位贝塔的超小型高速无人机。我们知道,如果真要对贝塔进行搜索,这次一定不能出错:而三架无人机能将搜索区域扩大三倍。
这的确是个好计划,伊卡洛斯比雅努斯的设计更加优良,不过在发射当天,大家明显不如上次那样热情高涨,看起来都忧心忡忡:我们都知道所剩时间不多了,可我们连方向是否正确都难以完全确定。
我们后来又召开了一次会议,探讨要不要让一架无人机携带情报返回地球,不过最后以微弱票差遭到了否决。
我和艾玛、哈利继续研究无人机母舰,我们给它取名马德雷[1],有时候昵称母亲。整天待在实验室确实挺枯燥的,所以我们便以这种方式自娱自乐,在这一点上可以说是哈利开的好头。就像今天,他还建议我们将无人机之母更名为无人机之父,或者“教父,无人机版”,他模仿起马龙·白兰度在《教父》电影里的表演可谓是惟妙惟肖。
他压着嗓音开始模仿起台词:“作为一台无人机,永远不要让别人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得保持沉默,不能随便广播,你要将你知道的事情通过通信模块告诉你的家人。记住,家人就是你的一切。”
我们越是捧腹大笑,哈利越是放飞自我。
“我们会给未明物体提个它绝对无法拒绝的提议。”
接着哈利开始模仿起白兰度其他电影里的台词,还有一些我根本没有听过。
“这架无人机本可以找到未明物体,可以成为一个有力的竞争者。但你现在瞧瞧它,简直是个窝囊废,一块电源耗尽又飘浮在宇宙的太空垃圾。”我和哈利说这是改编自《码头风云》的一段台词,不过我从来没看过这部电影。
接着他又开始模仿起《现代启示录》里的台词:“这架无人机,它见识到了真正的恐怖,虽然你也曾亲眼见到,但你依然无权喊它凶手。”
“这架无人机通过望远镜发现了魔鬼的身躯,然后用锁链将其捆绑。”这段是模仿《拦截人魔岛》。
最后又回到了《教父》里的台词:“你瞧瞧这未明物体是如何屠杀我的小无人机,我希望你们能把它清理干净,我不忍心让其他队员看到它这副模样。”
但在哈利倒背如流的这些台词中,其中一句非常合时宜:“不要憎恨你的敌人,那会影响你的判断力。”
这条建议很好,不过,如果未明物体确实和漫长的寒冬存在某种联系,正在将人类赶尽杀绝,那我不知道在面对它时还能否控制住我的憎恨。
艾玛递给我一块电路板让我检查,上面的焊接依然是那样完美。她对这份工作越来越上手了,效率也高了不少。
“哈利,你是怎么记住这么多台词的?”艾玛一边抽出另一块电路板一边问道。
“谁知道呢,要是我和詹姆斯一样脑子里装的全是些有用的正经玩意儿,我估计我们早就找到未知物体了。”
“我可不敢苟同。”我嘀咕道。
我发现我乐在其中,因为与一个好团队一起工作。虽然我在监狱里也有工作,但那会儿我基本不用动脑。脑力工作就像人体每天所需的维生素,同时也像我们身上的肌肉一样,用则进,废则退。
实际上,当福勒找到我后,我对自己的专业能力心存担忧,因为我已经十一个月没进过实验室了,庆幸的是没过多久我又找回了感觉。哈利也帮了我不少忙,我又再次思考起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将他送来‘和平女神’号的原因,也许是他们对我的专业能力仍有怀疑。虽然我们目前没有取得任何重大进展,但我们的工作效率依然值得称赞,我很高兴自己能再次回到工作台上。
在等待伊卡洛斯传回消息的日子中,我们对时间的流逝有了更加深刻的感受,担忧感也在每日剧增。我感觉我们本该前往一片人类从未踏足的新大陆,但不巧一阵怪风将我们吹离了航线。
马德雷马上就要建造完成了,但我们还没想好它的用途,而且,该为哪支无人机舰队修改程序设定呢?
我越来越担心艾玛的健康状况,单纯的运动没办法完全弥补流失的骨密度,并且随着骨密度流失越来越多,她的健康状况也开始变得不容乐观。田中泉对于这点也十分担心,我已经和她私底下多次讨论此事,但暂时想不出任何行之有效的解决办法。我们还没有和艾玛讨论过这一点,也不知道她是否意识到了自己身体状况的严重性。希望暂时没有吧。
在飞船上也不只有我和田中泉在私下接触,哈利也偷偷去找过格里戈里和赵民,最近更是愈加频繁。他和我说是找他们讨论马德雷推进器的问题,但他们讨论的时间实在太长,而且在我飘进驾驶舱的时候他们又马上停止讨论,他们仿佛是在背后议论我。我一直以来都很喜欢哈利,也很信任他,但我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太对劲。我还没有告诉别人我的疑虑,但我准备亲自找哈利对峙了。
我在实验室里睡得正香,一只手却匆匆将我摇醒。
我睁开眼睛看到艾玛正靠在我的面前,一脸微笑地看着我。
“快来。”她和我说道。
我们牵着手飘出实验室,经过一间间补给舱后进入了气泡室。一半的队员都在现场,还罕见地看到格里戈里脸上挂着一个大大的微笑。
哈利在我后背拍了一下,不过在零重力的情况下并没有什么感觉。
“詹姆斯,我们找到了!找到未知物体了!”他激动地对我说道。
“哪一个?”我赶紧问道。
“第二个,贝塔!詹姆斯,我们终于成功了!”
[1]西班牙语: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