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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克巢县荣升三品衔2(第1页)

五、克巢县荣升三品衔2

福济不只口里说说,当即拟成折稿,交李鸿章润色,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福济也系两榜出身,属八旗纨绔子弟里少见才子,文笔了得,李鸿章自然不敢画蛇添足,赶紧交邮发出。福济还觉不够,又给体仁阁大学士祁隽藻去函,盛赞李鸿章,说他足智多谋,胆大心细,文武双全,若出面组建新军,练成虎狼之师,上呼浩**湘军,下应南北两大营,如此三管齐下,消灭太平军,也就指日可待。函末恳请祁隽藻,凭两代(道光与咸丰)帝师威望,说服皇上,恩准李鸿章就地编练淮军,稳定安徽,进窥金陵。

曾国藩创建湘军,祁隽藻横竖看不顺眼,没少在学生咸丰面前说烂话,而今又冒出个李鸿章,见样学样,也想编练什么淮军,不岂有此理么?祁隽藻气得白胡子直抖,几下撕碎福济信函,手执拐杖,颤颤巍巍走进宫中,嚷着要见皇上。咸丰正拿着福济奏折,在养心殿召对军机大臣肃顺,商议江南战事。两人都觉得,安徽力量单薄,若依福济所奏,让李鸿章编练淮军,不仅能制约陈玉成和李秀成,且西可与湘军联手,夹击石达开西征军,北可阻来无影去无踪的鲁豫捻军,南北两大营心无旁骛,正好全力围攻金陵,捉拿洪秀全。

商量得差不多,咸丰正要张嘴,嘱肃顺拟旨,准福济所奏,祁隽藻走进殿里,用拐杖狠狠杵着地面,大声咒起福济来。换其他大臣,敢到养心殿来撒野,咸丰早不客气,轰将出去,棍棒侍候,杖个死去活来。祁隽藻毕竟是先皇和自己师傅,咸丰不好发作,先赐座,再耐住性子道:“福济远在安徽,怎么惹恼师傅,动这么大肝火?”祁隽藻道:“福济糊涂,喝多李鸿章迷魂汤,竟受其蛊惑,奏创什么淮军。前有曾国藩,不知轻重,练成湘军,违背祖制,出省作战,横行鄂赣诸省,已成尾大不掉之势,今再冒支淮军出来,与湘军上下勾结,狼狈为奸,控制湖广和两江重地,日后皇上拿什么收服他们?”

咸丰只想稳定安徽,让南北大营早破金陵,哪想过淮军建成,会与湘军合谋,对大清江山构成威胁?一时语塞,不知说啥为好。倒是肃顺虽系满员,对曾国藩颇为信任,最看不惯祁隽藻身为汉大臣,一闻汉人带兵,仿佛天会塌下来,大惊小怪,无事生非。当即反诘道:“祁师傅怎么知道淮军建成,定会与湘军联手作乱?也不想想长毛猖獗,捻匪肆虐,没有善战兵力,拿什么光复江南,还百姓清平世界?”祁隽藻道:“捻匪不过散兵游勇,有何可惧?长毛声势浩大,亦属乌合之众,不足为虑。且洪秀全落魄秀才,趁乱起事,席卷江南,其实胸无大志,假以时日,用不着朝廷动手,他们便会自相残杀,自取灭亡。反观曾国藩和李鸿章,又是何等人物?饱读诗书,足智多谋,一手握笔,一手提枪,一旦慢慢坐大,不比村夫野民洪秀全更难对付?何况李鸿章还是曾国藩关门弟子,师傅已成大势,弟子随后捣鼓出支淮军,渐成气候,两强联手,先灭洪秀全,继乘胜势北犯清廷,谁能阻挡得了!”

说得咸丰龙颜铁青,心说祁师傅言过其实,曾李该不会像他说的那么坏,可世间事也难说,万一被祁师傅说中,曾李居心不良,岂不是养虎为患,自掘坟墓?

祁隽藻也不啰嗦,说完该说的,告辞出殿。生怕咸丰经不起肃顺等人怂恿,一时头脑发热,惹出大麻烦,又发动门生故吏,即遍布朝中的言官御史,参劾李鸿章。不参他企图组建淮军,犯上作乱,毕竟没影子的事,不会有人相信,只参他贪图权柄,醉心功名,正值丁忧期间,父亲尸骨未寒,便出山为官,乱纲常,坏礼制,害莫大焉。

咸丰没想到,福济奏请李鸿章组建淮军,会惹得群臣激愤,满堂蛤蟆叫。反正南北大营已重建就绪,江南还没到山穷水尽地步,只好取消编练淮军之议。至于李鸿章违制一事,本系朝廷夺情出山,咸丰不便追究,按下言官劾折,不予理睬。

言官们正在兴头上,不愿轻易放过李鸿章,又搬出翰林变绿林之说,纷纷上折,劾他黉门出身,天子门生,不事考经注典,求义索理,竟然不务正业,投笔从戎,杀人如麻,茹毛饮血,实在有辱斯文,早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言官职责就是风闻言事,怎么说都有理,没人睹得住他们嘴巴,只是时逢乱世,咸丰需要的不是佛,是带兵打仗武将,以保卫江山,维护皇权,也就置言官非议于不顾,没以翰林变绿林为借口,治李鸿章的罪。

福济要的正是祁隽藻的舌头和言官的笔头,如今目的已然达到,赶紧把李鸿章叫进签押房,故作惋惜道:“为师只想少荃早创淮军,早灭长毛,不想祁隽藻为老不尊,从中捣蛋,皇上不好得罪师傅,没敢同意本抚所奏。言官们也吃饱撑得难受,纷纷跟着起哄,信口雌黄,胡说八道。不过少荃不必在意,祁隽藻不满文人带兵,没少在皇上面前说曾国藩坏话,皇上不照样让他领兵打仗吗?现在又想阻止少荃创办淮军,阻得一时只一时,老夫会给朝廷施加影响,替少荃声张,只要获取君臣信任,不愁大事不成。”

起初福济奏创淮军,李鸿章还心存幻想,暗自高兴。继闻他还给祁隽藻去函,对自己大加赞扬,便觉有些不对劲,身上凉了半截。祁隽藻何许人也,福济能不清楚?还向他宣扬你要组建淮军,意欲何为?尔后弄得满城风雨,李鸿章也就明白福济居心所在。福济却把李鸿章当傻瓜,假惺惺道:“还有朝中言官御史,竟小题大做,拿少荃丁忧说事,此乃老夫奏请皇上恩准,才让少荃夺情出山,助我收拾安徽乱局,又岂容他人置喙?至于翻出翰林变绿林旧话,肆意攻击,少荃更不必往心里去,权当放屁。老夫立即上折,力陈少荃功绩,言明老夫离不开你,安徽离不开你。皇上圣明,定会依老夫所请,准你继续留在老夫身边,戮力同心,共抗贼匪。俟安徽平定,再保你按察使甚至布政使实职,共谋大局。”

说罢福济磨墨铺纸,写起折稿来。福济本意,先借祁隽藻和言官之嘴笔,打李鸿章板子,回头再为他说好话,让他心生感激,铁心为自己效力。不想李鸿章看穿福济用意,也不多言,默然出门,回到住处,拿出纸笔,着手写作辞呈。辞呈不言淮军二字,也不论言官御史纠参之事,只道时间真快,倏忽之间,家父故去已历两载,当初守制不到半年,皆因皖中军情急迫,被福老师召回军中,只想着早日消灭长毛,再回家完制。谁知长毛嚣张,也不知何年何月才可剿灭殆尽,鸿章尽忠不能,尽孝不得,想来着实伤悲。征战沙场,弹矢从来不长眼睛,哪天鸿章马革裹尸,倒不足惜,怕就怕生为人子,先父入土多时,此生再没机会去他坟头守护,多拜几拜,多烧几炷香。为不留下终生遗憾,唯有恳请福老师,准许鸿章回家续制,了却夙愿后,再归营服役,报答恩师,效力朝廷。

辞呈写就,时至夤夜。又稍作修改,拟成折稿,才上床躺下,迷糊睡去。醒来阳光已上窗页。饭后来到巡抚签押房,福济满脸喜色,道:“少荃坐坐坐。为师已发走奏折,为你辩诬。皇上见折,会对你心生好感,厚爱一筹,你只管安心办差剿匪,建功立业。”

李鸿章也不坐,拿出辞呈,递到福济手上。福济在辞呈上瞟几眼,道:“少荃犯不着计较祁隽藻和那帮言官御史,皇上在朝,为师在皖,谁能把你怎么样?别使性子,该干吗还干吗去。”举着辞呈,要还给李鸿章。

李鸿章缩手没去接辞呈,面无表情道:“辞职已交上来,福老师同意,鸿章得走人,不同意,鸿章也得回乡。”福济将辞呈放到桌上,心有不甘道:“少荃孝心可鉴,为师颇能理解。可你乃朝廷命官,头上有三品按察使衔,该来还是该去,为师作不得主,唯皇上说了才作数。能否让为师先琢磨琢磨,琢磨清楚说服皇上的理由,再拟折奏请如何?”

没待福济说完,李鸿章又从身上掏出一份函件,递上前道:“奏折初稿学生已草拟好,请福老师过目,觉得可以的话,烦请加印派发。”福济接过去,勉强道:“好好好,为师一定抽空仔细阅看,如有不妥之处,再交换修改意见。”

此种程式文字,有啥好修改的?李鸿章没给福济回旋余地,道:“如果福老师不愿加印派发,学生不好强求,只能以私人名义奏请皇上,回家续制。学生不是重臣大吏,按察使衔也非实职,又有言官御史参劾在先,相信皇上不会不答应鸿章奏请。”

天要下雨,娘要改嫁,既然阻拦无用,福济只好奏报咸丰,准许李鸿章续制请求。纵观江南战场,下有南北大营已然建成,对金陵形成夹击之势,上有虎狼湘军步步为营,向东逼近,处于两者之间的皖省阵营也就显得无足轻重,别说仅顶着按察使衔的李鸿章,就是福济本人不想再干,也无关紧要。设身处地替李鸿章想想,组建淮军之愿未遂,反遭言官御史纠参,换作谁都难接受,人家去意已定,非返乡续制不可,咸丰也不便挽留,只能听之任之。

就这样,李鸿章结束五年团练生涯,出城往磨店赶,半是凄惶,半是快意。说凄惶,是离京归籍后,两脚乒乓走,东放一炮,西打一枪,疲于奔命,却收效甚微,正应了乡下粗话,骚牯爬阉牯,白背大辛苦。说快意,是终于脱离福济控制,回到不远却难归的家,做个彻底的乡下人,为父守制同时,还可敬奉母亲,陪伴妻女,与兄弟们喝酒读书,或随发小去河边濯足垂钓,追忆旧日时光,或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回到磨店老家,先拜望母亲。母亲又老了些,却依然精神矍铄,乐观开朗。上来就拉着李鸿章的手,左瞄瞄,右瞧瞧,见没少角,也没缺边,连说数个好字,不知是说儿子全身而归好,还是回家守制好。也许在她老人家看来,只要儿子在身边待着就好。

周氏依然低调随和,话不高声,眉眼间却透着掩饰不住的喜乐。人间大福,其实不是名有多响,官有多高,钱有多厚,是夫妻恩爱,家人团聚。道理也简单,人生苦短,谁不渴望离少聚多,长相厮守?自李鸿章踏进屋门的一刻起,周氏脸上笑容就再没消失过,人都年轻了好几岁。又拉过两岁多的女儿经溥,要她快叫父亲。经溥哪记得仅见过一两面的父亲?直往后缩。可毕竟血脉想连,过一会儿,就变得亲亲热热,缠着李鸿章不肯脱身。

见过母亲妻女,兄弟们再相聚。除五弟凤章外出跑生意,其他几位都在家,围到李鸿章身旁,问长问短,有说有笑。又一起去老坟敬祀祖宗,祭拜父亲。李鸿章五体投地,跪在父亲坟前,想起老人家长毛不除何以家为的遗训,不禁愧恨交加,暗暗责怪自己,太平军仍在肆虐,就以续制为由,逃回家中,父亲在天有灵,定然不肯原谅。

大哥瀚章最懂李鸿章,瞧他满脸悲容,就知他不仅在悲父子阴阳悬隔,无法相逢,也哀自己空怀抱负,一再蹉跎,功业未竟。下山回到家中,把李鸿章叫进棣华书屋,泡好六安瓜片,安慰道:“二弟此时回家,确是明智之举。”

想不到大哥如此理解自己,李鸿章几分感动,说:“大哥此话怎讲?”李瀚章说:“安徽目前局面不太可观,二弟再待在庐州,也难有出路。回头再看江南大势,灭长毛者,只能是长江下游和上游两股力量,中游皖省兵薄将弱,福济包括朝中君臣,又各怀心思,不让二弟组建淮军,趁早回头,不是坏事。”

这也是李鸿章早就看透了的,望眼大哥,叹道:“只是我毕竟打了五年仗,到头来功不成,名不就,真愧对父亲教诲和栽培啊。”李瀚章道:“获按察使衔,不是功?得翰林变绿林美誉,不是名?世无不经失败的成功,这五年二弟没成功经验,总有失败教训。”

如果成功必须以失败打底,大哥所言倒也不虚。然自己为何老是到处碰壁,无所作为呢?李鸿章向大哥讨教,李瀚章道:“要想干事,不论大事还是小事,都离不开两种方式,要么跟人干,要么自己干。二弟羽翼未丰,没法自己干,跟过的人,诸如吕贤基、周天爵、李嘉端及福济之流,又都不是成大事者,无所作为,逡巡不前,也就不足为奇。”李鸿章深以为然,道:“是啊,跟对贵人太重要。”

得知大哥和二哥在书屋聊天,三弟鹤章和六弟昭庆闯将进来,说大哥二哥谈天说地,议古论今,怎么不告知弟弟们,也来旁听旁听,长长见识。李鸿章笑道:“咱俩说些闲话,你们感兴趣,一旁听听无妨。”李瀚章也朝三弟和六弟点点头,继续前面话头道:“刚才我说灭长毛者,只能是长江下游或上游两股力量,其实说白了就是两个人:和大人和曾老师。二弟断然离开福济,正好可在和曾两者中择其一而投之。”

才从福济那里脱身出来,怎好又去投奔他人?李鸿章正要说啥,李鹤章先大声道:“二哥谁也不用投,干脆与大哥一起,组建淮军,三弟再说服三山圩主前来加盟,共谋大举。”李昭庆也道:“还有庐州和周边各州县民团,底子也不错,能集结到一起,加以训练,不会比曾国藩所建湘军差到哪里去。”

李瀚章直摇头,道:“哪有三弟和六弟说得这么轻松?我在湘军大营待过不是一天两天,知道组建像样军队,少不了天时地利人和,更离不开统帅个人综合素质。就我对曾老师的了解,他可是胸襟开阔胆过人的牛人,深谋远虑洞明练达的高人,韧劲十足百折不挠的强人,敢作敢当敢杀敢戮的狠人,这样的人世所罕见,恐怕千年难得出一个两个。二弟虽说也不乏过人之处,目前还到不了曾老师那份上。”

说得李鸿章忍俊不禁,说:“以牛人高人强人狠人概括老师,切中肯綮,颇有意味。愚弟这点自知之明还有,哪敢与老师比较?”李瀚章说:“故二弟暂时还是打消自建一军的念头,待以后条件成熟,环境也允许,再考虑不迟。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择良木而栖之,择明主而投之。”李鸿章道:“良木在哪里,明主在何处?”

没等李瀚章作答,李昭庆抢先道:“大哥说得明白,像曾大人这样的牛人高人强人狠人,千年难出一两个,不正是二哥可栖之良木,可投之明主么?”李鹤章否认道:“好事不在忙中取,二哥先别急着做决定,看清江南局势再说。”李昭庆说:“三哥意思,二哥不如去投和春?”李鹤章说:“这也可考虑啊。和春转战皖省有时,二哥没少跟他接触,去投靠他有一定基础。论个人品质,和春没法与曾大人比,可和春是满员和钦差大臣,背后站着咸丰这个大靠山,若随和春干,打下金陵,自然功莫大焉,日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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